她竟被萧十一郎的样子吓得连灵魂都悸动了起来。
萧十一郎的眼睛逼视着她的眼睛,咬着牙厉声道:“你看着我,我要告诉你一件事,这件事你最好听得清清楚楚,一个字也莫要漏掉。”
他用一种更慢、更狠、更有力、更振聋发聩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道:“我没有变心!真的没有!那场赌赛赢的人是你,不是别人!”
沈璧君整个人仿佛都已乱了,乱如麻,乱得一团糟,忍不住摇着头、流着泪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一波三折的情感变化,如火灼人的激情撞击。
她已无法再忍受任何情感的折磨。
她的心已不能分辨、容纳。颠簸和撞击已太多,甜蜜和痛苦也已太多。
孰是?孰非?孰对?孰错?
她只觉她已被折磨得快要发疯了。
但就在这时,她忽又听一个很清脆悦耳,却又很稚嫩的声音,大声道:“萧相公并没有说谎。那场赌赛真的是你赢了,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我绝不骗你。”
沈璧君回过头,立刻就看到了嫣嫣。
嫣嫣正和玉如意一起站在九曲桥头。她的衣服红如烈火,红如朝阳,红得夺人心魂。
她的娇靥本来也如美玉般晶莹、洁白、无瑕。
可是现在她的脸已被气得通红。
她连看也不看玉如意一眼,大声道:“我本来也希望……希望那个人赢的,可是赢的人却是你。萧相公非但随时都在打击那个人,拒绝那个人的任何表示,而且还用竹竿打了那个人一顿。这两个月来,萧相公无时无刻不想着要见你,为了这件事萧相公还差一点就杀了那个人……”
她本来对玉如意一直是以“小姐”相称的,但现在却连“小姐”都仿佛已不屑再叫玉如意了。
玉如意苦笑着,叹了口气道:“嫣嫣说的没有错,那场赌赛赢的人是你,不是我。”
沈璧君怔住,颤声道:“真的?”
玉如意苦笑道:“一点也不假。”
沈璧君道:“可是你方才为什么又那样子说?”
玉如意笑得比黄连还苦,道:“因为我妒忌。我总认为我比你强,可是萧十一郎却只喜欢你,不喜欢我,你能得到的,我却得不到,所以我妒忌,妒忌得发疯。”
沈璧君道:“那么你现在又为什么肯说出真相呢?”
玉如意道:“因为嫣嫣。”
她眼睛凝视着嫣嫣,叹息着道:“我被逍遥侯囚禁在这里十五年,若非嫣嫣,我只怕已死了几十次了;萧十一郎虽然杀死了逍遥侯,但若非嫣嫣,我还是永无出头之日。她实在是我这一生第一个大恩人,普天之下我就算是能不将别的人放在眼里,又怎能不在乎嫣嫣?”
嫣嫣不由自主垂下了头。
沈璧君道:“可是萧……他为什么这两年一直躲着我,不肯出来见我?他又为什么一直想劝我回无瑕山庄去?”
玉如意叹道:“因为他总认为夺人妻子、拆人姻缘是件很不义的事。他虽然爱极了你,却还是不敢真正去面对你和他的感情,他纵然心里一千个愿意、一万个盼望能和你厮守在一起,却还是无法说服自己真的做出那样的事。”
沈璧君不由自主抬起头来看萧十一郎。
萧十一郎的眼睛正凝视着她。
他的眼睛还是和以前一样,又大、又黑、又深、又亮。
可是沈璧君又不由自主垂下头,因为她实在已没有勇气再去面对萧十一郎的眼睛了。
过了很久,她才幽幽道:“你为什么不骂我?”
萧十一郎柔声道:“我骂你什么?你并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