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她心中想的是,若能立刻被他惩责,或许心里还会好受痛快些,总好过如今这样,被他抱着护着,心头却煎熬得要命。
他的这般温情,原本就不会给予一西凉女。
闻言,霍厌并未犹豫地坦言开口:“好像不曾问过。不过名字只是一虚称而已,我认定的是你这个人,不管你叫什么,以后,你都是我的。”
“……”
听他这般附耳言语,施霓只觉背冒冷汗,事情发展似乎越来越不受控。
于是,施霓硬着头皮,只得委婉提点:“可有时候……一个人的名字身份,宗族地位,从出生开始便已注定,而且它所束缚的困囿也在方方面面,并不能轻易逾矩的。”
闻言,霍厌定睛看过来,不以为意地罕见笑了笑,“怎么,是不是你们村落规矩多,你家里人不愿意你跟我走?你放心,钱财银两不是问题,其他也都可商议。而且,我确实心悦于你,跟我回京,我疼你。”
这直白的话叫施霓一瞬愣住,心头更是闪过些许难以言说的复杂。
诚然,抛去他敌军将领的身份,公正言说,霍厌此人英厉威猛,骁勇无双,算是绝对的强者,能得这样的人物亲口言诺,对施霓这般命如浮萍的可怜女子来说,怎能没有动容。
可她没那么好的命,作为败国降礼,除了大梁皇族,天潢贵胄,谁还敢要她?
思及此,施霓终是泄了气,没精力继续这般虚以委蛇,于是叹息着艰难开口。
“将军,其实我……”
她话未说完,远处突然走来一队巡逻兵士,霍厌反应迅速,在他们临近之际,抱着她错身避过,没叫怀中人落入别人的眼。
随军带一女子回京本是破例,霍厌心知此事不宜再高调宣扬。
而施霓更是紧张,在来人之际,几乎是下意识闷进他怀里躲避。
她不知巡逻队伍走没走远,所以一直保持动作不敢乱动,直至半响,霍厌在她头顶语气正经,又似含着几分笑意地开口道。
“等一会儿进了帐,由着你抱就是,现在还在外面,难免人多眼杂,如此缠腻,不合规矩。”
缠腻……他的不当措辞叫施霓不由红了脸颊,她慌忙往后退开一步,眼神有些无辜。
“我,我没有……”
霍厌顺势将人松开,不予她计较,之后抬手示意了下她身后的主帅营帐,又道:“大军还要在此处休整两日,营中也没有多余合适的帐篷,这两天,你且随我同住。”
说完,他眼神也不自在了下,不过又很快恢复镇定。
他看向她,连带目光都是霸道的。
施霓承不住了,当下恍然着抬眼,就看到霍厌身后,迎面正走来两位将官。
见状,她不由屏息定睛,紧张得心跳骤鼓,因为他们其中一位施霓明确认得,那是驻守军营与她常打照面的蒙校尉,蒙琤。
很快,蒙琤也迎面看到了她,他当即蹙了下眉,目光逡巡于她与霍厌之间,眼神复杂了许多。
“将军!”
霍厌思绪出神,闻言后才有所察地蹙眉回头,他下意识眼神戒备,同时把施霓挡在身后。
抬眼,见来人是荆善和蒙琤,这才松下防备,这两位都是他的心腹属下,不必遮掩。
可没想到,蒙琤走近后直接将目光定在施霓身上,霍厌有些莫名不悦,正要开口,就见蒙琤先一步抱拳认错。
“这种小事还要叨扰将军,实在是末将处理不当,末将愿意领罪。”
霍厌眯了下眸,不明他所举为何。
而蒙琤却弓着身,顿了顿接着又说,“方才我已去演练场了解了事情大概,知晓此番的确是美人受了委屈,现美人的贴身婢女阿降已被安全送回,冯大人也认了错,事情算得妥善处理。”
“你喊她什么?”
霍厌听完蒙琤的言述,脸色已经完全沉了下去,他没有回身去看施霓,只淡着一双漆黑的瞳眸,目光凛凛地质问蒙琤。
而蒙琤显然还不明眼下情况,闻言毫不避讳地恭声道:“施姑娘是西凉敬献进宫的,可毕竟还未正式侍主,也未得御赐封号,故而暂唤美人,应当合乎规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