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部左侍郎吕贺,寒门出身。皇上还是太子时,他在詹事府当过差。”沐晨焕将六部关系说清,又讲回温家:“自皇上借愈舒之故,重罚了温氏三父子,温家跟诚黔伯府就疏远了。”
这个他不甚关心,云崇青想知道点别的:“说说邵关府邵家。”
“就知道你要问。”沐晨焕也查仔细了:“邵家在京里当差的只三个,一个是邵启河,太常寺卿。一个是邵启河的堂弟,邵启敏,在国子监,任司业。最后一个邵启业,邵家旁支,钦天监监副。一月前的消息,邵启河可能要外放了。”
外放?云崇青眨了下眼睛,看向姐夫:“太常寺卿三品官儿,这个位上外放,少有不掌实权的。”
“确实。”莫大山捏着杯,心里生郁。
云崇青问:“他要去哪?”邵家二老爷邵启海在汇安省待了十二年了,从孝源县县令到蕲州知府。还有邵家三老爷,在西北凉单,去年也升任知州了。
沐晨焕摇首:“暂时尚不确定,但八成是不会再留京。”
邵启河五十二了,这个岁数离京?云崇青思虑着,有十几商户供养,邵家不缺银子,那会是有别的图吗?
从清荷塘回来,他都在想这个事。邵家收拢来的银子,几百万两,一直难寻去向,真是怪!
三月十二寅时就起,今日要去翰林院上值,云崇青不敢马虎。
温愈舒跟着起身,帮他打理。待洗漱好,小厨房早膳也备好了。陪着用了点,然后送夫君到院门。
侯府马房给备了车,云崇青与车夫道了声有劳。抵达翰林院,正好卯时。苗晖与常俊鑫已在等候,见着他展颜一笑。
“你们来多久了?”
“比你早半刻。”常俊鑫看着不远处的黑木马车,不无羡慕。他也住在东城,不过那处已靠近城南,坐马车到翰林院得要行近一个时辰。今儿,他鸡鸣就起身了。
苗晖差不多情况:“我跟俊鑫前后脚。”
不多会,翰林侍读魏爱民来了,冲三人一颔首,便示意他们随自己入内。翰林院院中长着一棵枝干遒劲的桂树,据说有八百余的树龄了。才到门口,不等推门进去,云崇青就闻到了书墨香。
进屋掌灯,目之所及除了书架、书案,几乎都是书。屋里亮了,三人又听吩咐将檐下灯笼全部点上。
“你们都来了?”侍讲贺仰背着双手,迈着八字步走近。云崇青三人拱礼:“贺侍讲。”
“嗯,”自三人身前走过,贺仰跨入正堂:“既然来了,就别呆站着。下月初一便是庶吉士选馆,我等要助几位学士忙考核。你们三个将那些典籍熟悉一番,然后重新编排整理好。”
啊?常俊鑫望向贺侍讲手指的那屋,那屋书都在书架上待得好好的,为何要将它们重新编排?
这是在敲打他们?苗晖对翰林院的幻想一下如灯灭,没了。家里,老娘与媳妇常不对付,他想插脚进去调和一番,可那两人总把他推开,嘴上还挂着句老话,有活人的地方就该不平静。
“愣着做什么?”云崇青带头进了书屋。苗晖跟上,常俊鑫抽了下鼻子,回头看了眼埋首在不知道忙啥的侍读侍讲,随着去了。
从外看,书屋挺清爽,但到了里面,不用手摸就感觉到了,灰大。云崇青数了下,书架十六。一架书大概在八百到一千本,总计藏书肯定过万。
苗晖苦笑,小声嘀咕道:“幸亏是编排,不是让咱们三抄。”
“咱们慢慢来,细致些。”常俊鑫眼瞄着门口:“争取弄个一两年,到时再来一屋,凑凑应该够三年了。”三年一茬,他要带着他大地主媳妇去江南买地,然后让他闺女变成小地主婆。
云崇青随手抽了一本书,吹了吹顶上的灰,翻开“熟悉”了起来。见状,苗晖、常俊鑫也一人抽了一本,看书吗?他们最会了。
两刻后,除了去上朝的大学士周计满,翰林院该到的都到了。一行学士、侍读、侍讲像是要背着他们,拿着手稿去了偏院。
常俊鑫眼盯着书,冷哼了一声,阴阳怪气道:“用我媳妇的话说,都是一些五迷三道不着四六的东西。”
不问他在骂谁,云崇青专心看书:“晖兄是庆安的。”
“是,”苗晖拿着的是本地方志,讲风土人情的,其中还掺杂了志怪传说,看着比话本还有趣:“庆安总兵沐大人,跟你连着亲。”
既然不避讳姻亲了,那常俊鑫要有话说了:“年前那闹挺叫我看不懂的,说不清到底是冲谁。”讲点实在的,那些静坐的士子反沐宁侯府强权,真的有点…不知所谓。
凌末时,胡虏屡屡犯境,是沐家带领一群好汉,驱胡虏,夺回悠然山的。大雍建国后,沐家掌西北军与金、西夏、乞颜悍部大小战役近百,那时他们在做什么?
吟诗作赋,煮酒对饮,叹风雨飘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