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宁侯夹了块乌须糕放嘴里,甜而不腻,他喜欢:“是冠文毅吗?”
“他们在第一楼四层窗边,咱伙计送客出楼,一下逮着眼,但不敢肯定,说是见着鹅羽扇了。”记恩轻嗤一笑,端杯喝茶。
“冠文毅在未承爵时,就有看进士游街的习惯,说是莽夫慕才,而且每回都定在第一楼的花涧秋。”沐晨焕也尝了一块乌须糕,浓浓的胡麻香充斥在嘴间。
莫大山看向沐宁侯爷:“以前没听说过。”
“进士三年一茬,不查谁会去在意?”沐宁侯浅笑,他这也是在崇青怀疑上冠南侯府后才着手查的。查了之后,发现面上是平平无奇不显山不露水,但顺着往深里摸,又什么也摸不着。
如此,要么是真干净,要么…是谋得太大,掩得严实。
还有一点,记恩也在意:“客满楼在咸和洲开了一年余了,孟元山上的人从未到楼里坐下用过饭。来都是带了膳盒,拎了菜就走。”
“太谨慎了。”云崇青清楚客满楼在咸和洲生意怎样,看向姐夫:“你若遇着冠岩承,会如何?”冠岩承乃冠文毅的长子,若非冠南侯府的爵位到头了,他该是世子。
沐晨焕直言:“会警惕。”
对了,莫大山笑之:“客满楼的东家跟沐宁侯府关系紧密,孟元山也在警惕。”
“这是其一。”云崇青以为:“我总觉孟元山不简单,那个胡姬落桑…”面朝沐伯父,手指向眼睛,“她的眼底是蓝灰色的。”
沐宁侯眼睫一颤,送到嘴边的茶顿住。胡姬不奇怪。自大金覆灭后,中原就有一些富贵私里养着玩。但蓝灰?他眯目细想,可什么也想不起来,转眼向晨焕:“我有点模模糊糊的印象,你听说过吗?”
沐晨焕摇首:“没有。”
云崇青再言:“还有明亲王。”不过明亲王敢在女儿节时,
众目睽睽下游长洲,想来其跟孟元山的关系不深。
提到明亲王,沐宁侯兴致就不高了,冷言道:“皇位他是别想从今上手里夺了,但身为今上一母同胞的弟弟,他应会择个母家势弱己身又不太成器的皇子扶植。”
摄政王,前凌朝时有过两位。大雍,至今尚不曾有过。
记恩给各人添茶:“再有个半年,我准备向南川铺客满楼。”
云崇青对此没有异议,经了一年多的察听,近二十年,山北死于徭役的青壮年有近两百人,莫名失踪的更不少。还有一点很奇怪,二十年前,失踪的人里多坏种。可近些年,却相反,多是踏实肯干有家有室的。
至今没摸到那些人怎么失踪的,又被弄去了哪里?
沐宁侯锁眉:“一定要小心谨慎。”
记恩点首:“肯定的,我想弄回的是活人,而非尸骨。”转眼向老弟,“你咋打算的?”
“看你啊。”云崇青玩笑:“等你拿准了,你让我去哪我就想法子去哪。”
“成,那我再细致点。”记恩就喜欢跟他老弟说话,不用多讲,都门清。
莫大山与沐宁侯相视一笑,意味深长。
“咱们说说朝里吧。”沐晨焕忧妻之忧:“翰林院大学士周计满,最近才惹了圣上不喜,正战战兢兢,没个月恢复不过来。你运道不错。”
“他不战战兢兢,我也不惧。”云崇青敛下眼睫:“翰林院是清贵地。周计满要欺人太甚,我挨个一年半载离开是顺心顺势,但他多年累下的名声肯定也将化为乌有。”有时亏吃在明处,暗里利在长远。
沐宁侯不禁挑眉,这小子…是打算利用周计满,谋个“被迫”外放?
好心思!莫大山不无骄傲,这是他教出来的学生。此计要真成了,不但成全了自己,还能将张太傅再往外推一推,离皇上更远些。
“所以,随他便吧。”云崇青攥着茶杯。前生他一大学生回山村,不知有多少人背里说他是在外混不下去,才回的穷乡僻壤。
考公,进了镇政府。别看一个小小的镇政府,里头门道颇多,他可没少被穿小鞋。之后那些个歪门邪道,还不都被他收拾得齐齐整整。一个孤儿,吃百家饭长大的,不聪明伶俐点,能行吗?
“户部尚书温垚,我就不多说了。”沐晨焕笑言:“愈舒比我清楚。吏部尚书俞不渝,是皇上的近臣,谷晟十八年传胪。此人表面玲珑,行事上严谨、是非分明,其妻出自江寕纪然山书院纪氏,与六皇子卓璟生母是同宗。”
云崇青有了解过,示意姐夫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