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的烛光很亮,打在沈自熙高挺的鼻梁上,又在另一侧落下投影。他站在窗前,带着几分寒意的冷风从大开的窗外灌了进来,吹乱了他的衣袍和发丝。
沈自熙不紧不慢地理着自己不见褶皱的袖子,声音又低又冷,“自然是要查的,敢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陷害你,便早该做好被我发现的准备。”
“她不是敢在我药里下毒吗,那我就中毒给她看。”
宋觅娇却担心,她上前关了窗,有些担心地握了握沈自熙冰冷的手,“可你的身子……”
却被沈自熙反握住,牵着她往回走了两步,“作假而已。”
嫁给他的时间不长,但宋觅娇却知道他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既然决定了要布局,自然是劝不住的。
她只能想办法不让沈自熙太遭罪,“就算要将计就计,三爷也不必真的喝这药。”
“我听说猪血与人血极其相似,不如用猪血代替?随便找个什么毒,下在血包里便是。”
可宋觅娇说完又担心起来,“如果大夫把脉……”
“我的脉夫人不是搭过吗?”沈自熙笑着睨了被自己一句话说得哑口无言的宋觅娇一眼,他哄人似的再捏捏她的手,语气满不在意,“本就一团乱麻,也不怕让人搭。”
沈自熙见宋觅娇垂着头,抬手帮她把落到颊边的头发别到耳后,“待此事解决了,再给我画一幅画吧。”
宋觅娇愣了愣,直到感觉到自己的耳垂被沈自熙揉得发烫,她在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应了一声“嗯”。
“国公爷,这些都是厨房的厨子婆子,除了这个新来不久的,其他都是用久的老人了。”
晋氏审问了一番,下人们不是家生奴才便是多年老人,一家子性命都在沈自熙手里捏着,不会也不敢做什么。
查了一圈,觉得嫌疑最大的就是这个新来不久的厨娘。
那厨娘被单拎出来,听见晋氏这话也慌了神,不等沈崇说什么便申诉起来,“夫人、国公爷!奴婢虽然是新来的,可府上月银丰厚,奴婢和三少爷也从未有过交集,怎么会害三少爷啊!”
晋氏却冷声打断了她,“那昨夜你为何不在下人房里?”
刚入府不久,偏又这么巧,昨晚有人起夜,却发现她不在铺里,茅房也不见人影。
厨娘没想到自己偷偷出去的事会被人知道,当即就虚了,“奴婢、奴婢……”
“奴婢见清弘大师佛法高深,却也知道自己身份卑微,若是去法华寺根本不可能见到大师,所以想趁大师在府中的时候去请教一二。”
“谁曾想……”
见这厨娘吞吞吐吐,想说又不敢说,甚至还抬眸往梁氏所在的方向扫了两眼,沈崇心里的火越烧越旺,更没这么好的耐心等她交代。
“来人!取刑具来!”
“奴婢说!奴婢说!”
一听要受刑,厨娘也顾不得什么了,跪在地上身子抖得跟筛糠似的,“奴婢听说清弘大师夜里也会诵经,便偷偷溜了出去,希望大师能为我指点迷津。谁知奴婢刚走到大师院外,就看见……”
厨娘怕得手直抖,声音几乎是从嗓子眼儿里挤出来的,格外尖利,扬手指向被沈修拽着的梁氏,“看见梁夫人偷偷摸摸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