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淑仪一口咬死了她是因四公主生病失了分寸,又有刘小仪挺身而出,相助嫡姐,这二人一个摆出张慈母的脸孔,甚至弯得下腰去向温宝林与谢珝真二人道歉;另一人大义凛然无悔无愧,端的是品行高洁,姐妹情深。
见此,皇后也不愿多做追究,只先对温宝林道:“既然刘小仪愿下此重誓,温宝林也就可以放心些了,至于迁宫一事。。。。。。”
新妃才入宫几天?
不久前就已经迁了个孟荣华了,再迁一个的话,虽事出有因,但到底显得后宫不平,有损皇家颜面。
“沈小仪在病中也不大适合挪动,待她病好了再说吧,倘若温宝林不放心,本宫允你这些时日就暂住在延章宫里。”皇后下了决断。
温宝林只能低头谢恩,暗暗攥紧了裙摆。
“至于刘淑仪,你自打生下四公主后便一直精神不佳,今年过年之前,免了你的请安,好好儿待在延章宫里养病吧。”
虽没明着说禁足,但也跟禁足差不离了,这还是皇后看在四公主的份上对刘淑仪这个公主生母轻拿轻放了,不过也暗含着一层意思就是:这回暂且先饶过刘淑仪,但如果她“养病”期间从延章宫出来了,又或者再闹出什么事情,那便要重罚了。
皇后说完,又叫刘小仪起来,毫不吝惜言辞地夸了她有情义懂分寸,更明示自己会将她今日的作为告知皇帝。
刘淑仪白着脸色跪地谢恩,她既庆幸皇后到底还是给自己留了脸面,又暗恨起自己怎么只是个小小的淑仪,分明以她的家世、出身,皇后都是做得的,只不过时运不济,才只做了淑仪而已。。。。。。
她想归想,面上却半分也不敢带出来。
外人都只知道刘淑仪在怀上四公主之后乍然失了宠,纷纷推测她是不是孕期出丑,惹了皇帝厌烦;然而事实却是她仗着自己有孕,向皇帝讨要位份,皇帝没说答应,但也没说不给她升位份,但刘淑仪却觉得自己怀着孩子还被怠慢了。
她不敢责怪皇帝,便将位份比自己更高的几位娘娘在私底下咒骂了个遍,更讽刺皇后庶女出身上不得台面,不配母仪天下。。。。。。
这话不知怎地竟然叫皇帝知道了,自那以后,皇帝便不怎么再去延章宫,待刘淑仪生下四公主,愈发地钻了牛角尖,竟然故意令公主生病,以此为借口向皇帝邀宠。。。。。。她的行径自然是被皇帝毫不留情地拆穿,彻底失了帝心不说,还害的四公主从此体弱起来。
帝后二人见刘淑仪行事如此偏颇,也曾动过将四公主抱给其他嫔妃养育的念头,然而因为种种缘由,最后还是不了了之,所幸刘淑仪失宠后行事有分寸了不少,也明白自己今生怕是只有这一个亲生的孩子了,便重拾起来了慈母之心,眼珠子似的养着女儿。
可家中竟然觉得她这个女儿算是废了,忙不迭地把刘锦蝶送进宫来。。。。。。在刘淑仪眼中,自己这个素未谋面的庶妹,就是来取代她的,她历来骄纵,以正室嫡出为傲,何曾将父亲庶子女们看在过眼中?
现在倒好,一个她最看不起的小小庶女,要来取代她了。
对于刘小仪的挺身而出,刘淑仪心中没有半点感激。
才刚出坤宁宫的大门,她就狠狠地瞪着刘小仪:“别以为你耍了那些个上不得台面的手段,被皇后娘娘夸奖,就能压得过本宫去了——你最好祈祷沈小仪能醒过来,不然。。。。。。呵,想想你那个下贱的亲娘的下场!”
刘小仪眼中暗藏怨恨,却依旧恭恭敬敬地柔声道:“妾自然是晓得本分的,不过。。。。。。”她压低了声音,“难道不该是娘娘最好祈祷沈小仪一定醒得过来么?”
今天这一出,明眼人都看得清楚,是皇后看在四公主的面子上,暂且饶过刘淑仪一回,但倘若沈小仪就此逝世。。。。。。刘淑仪也绝对脱不了干系!
刘小仪笑容温柔且恭顺,她的声音轻轻的,只有刘淑仪听了个一清二楚。
她抬手就是一个巴掌扇了过去,刘小仪立马躲过,提醒她:“娘娘怎么像朱贵嫔一样不小心啊,妾这脸虽说比不上孟荣华的贵重,但若在娘娘手里伤了,那岂不是又要陷娘娘于不义了?”
先是抢走御医险些害死宫嫔,而后又掌掴挺身而出为她求情的妹妹。。。。。。刘淑仪胸中怒火不住地翻滚着,她凶狠地看了一眼刘小仪,甩手转身走了。
谢珝真无声息地跟在这对亲姐妹的身后,见刘淑仪离开,才假装自己刚好经过:“啧啧,刘小仪重情重义,这淑仪娘娘倒也不一般,对你这样为她着想的妹妹都下得去手。。。。。。
”
“见过谢才人。”刘小仪露出苦笑,“许是姐姐觉得被我维护,是丢了她的面子吧。”
谢珝真瞥着这满脸温柔无奈的女子:“你是好心助她,怎么会叫她觉得丢面子呢,这也太不识好歹了些。”
刘小仪摇摇头:“姐姐她是正室所出,自然与我们这种庶出女不一样。”
她好像什么都没说,但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反正谢珝真是明白了,这刘家的姐妹不止面上不太合,心里更怕是恨不能对方去死,大的那个不把妹妹的当人看,小的这个但凡逮着点机会就要败坏姐姐的形象。
“啊,是妾多言了。。。。。。”刘小仪用帕子轻轻遮住嘴唇,“妾从小生活在荆郡没来过京都,又是姨娘养大的,姐姐看不起妾也是理所当然。。。。。。”
她眸中水光闪动。
似乎受了极大的委屈。
谢珝真想弄清楚她身上究竟有个什么“怪东西”,因此倒也不介意陪着她做做戏:“刘小仪莫要伤怀,既然入了宫,便就都是有品阶的嫔妃了,出身又算得了什么?”
“你瞧前朝那些男人,但凡当了官,谁会计较他是正室还是姨娘生的?”谢珝真道,“我朝宫嫔的品秩自开国始便与前朝官员相当,可不是那等愚昧之人口中仅凭个正室侧室嫡妻姨娘就能分出高低贵贱来的。”
好似是无意,又像是故意,谢珝真看向刘小仪低垂的双眼:“宣宗朝的郑贵妃不也是姨娘生的,她有宠有子,生母后来封了国夫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