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桃的唇上蘸了包子屑,”他看着她的唇,不知不觉之间,音色慢慢地嘶哑了,“我为你拭去。”
语罢,倾身俯前,不容景桃有回神的余地。
顾淮晏执起了一块绵帕,仔仔细细地擦拭着她的嘴唇,绵帕极薄,隔着料子,景桃能感觉他的手指原是微凉着的。
景桃心跳悬停一瞬,想要拂开他的手,但身体仿佛钉在原地,骨头都是酥软的。
擦拭完嘴唇,顾淮晏的手掌在她脑袋上,不轻不重地揉了揉,像是在撩逗自家的猫儿一般,眸色如月光般,温柔淡静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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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桃蓦地受了惊吓,避开了他的手,噘嘴别过了脸去。
顾淮晏的心逐渐温热起来。
景桃看着顾淮晏,容色里的嗔意淡去了,取而代之地是几分不知所措,眼见着男人手指扶着她下颔,逼身压来,木霜清气越发浓郁,几乎要覆盖在她身上时,此刻,重帘之外传了一声轻唤:“侯爷,沐浴的水备好了。”
是裳婶。
适才略微旖旎的气氛悄然消弭,景桃如蒙大赦一般,伸手推开了顾淮晏的胸膛,匆匆起身,搴开了帷帘,随着裳婶走了。
雕花屏风内,水温正好,一片氤氲的乳白色雾气之中,景桃仔细洗濯,脑子还是乱哄哄的。
景桃摸着嘴唇,尤其是在唇角的位置,心思起了疑窦,她吃包子很是小心,怎么会弄到包子屑呢?这不可能啊。
那不成刚刚顾淮晏说她蘸了包子屑,是在耍着她玩儿?
甫思及此,景桃垂下眉眸,本刚刚还心软了几分,但现在心肠子又硬了好几分。
哼,不能轻易宽宥他。
沐浴完后,裳婶服侍她更衣,白露则是为她梳洗青丝,梳洗罢,裳婶一边为景桃背部抹药,一边喟叹了一口气,道:“侯爷也有办事不周的时候,让姑娘遭致了这般境地,姑娘受了这般的委屈,也无怪会置气了。”
白露也道:“姑娘脾气真好呀,也没对侯爷埋怨之类的,要是有人对奴婢这般做,奴婢早就跟那人翻脸了。”
景桃眨了眨眸子,看着朦朦胧胧的水雾,她含含糊糊地应了声,觉得她们是在帮她说话,但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景桃垂落眸心,低声道:“我没同侯爷置气。”说一句实在话,在晓得真相以后,她只是不太懂得如何面对他了。
两人之间,恍若隔有一座天堑,她根本过不去,他好像也没打算让她过去。
裳婶继续手中的动作:“其实,小人未尝不能同姑娘共情,姑娘幼时出来颠沛流离,身世复杂,独自生长,侯爷却藏着掖着瞒着,瞒着姑娘这么久,姑娘受了欺瞒,心中定是委屈的。”
白露一连“嗯嗯”了好几声,帮景桃轻轻挽了个妙曼的美人髻:“姑娘一直对侯爷赤诚衷心,侯爷却有所隐瞒,小人也为姑娘着急和担虑。”
景桃眼睫轻颤了一瞬,指腹半蜷缩起来,微拢成拳:“侯爷瞒我,可能也因心中隐衷,而我不自知罢了。先拿为何我会被当做凶犯一事来说,若此事真是太后的手笔,太后拿我为饵,钓侯爷出来,那么,就是因为我,而擅自扰乱了侯爷的计策。我也有过错,是我不审慎,让中了计。”
裳婶和白露互视了一眼,彼此交换了一个眼色。
裳婶为景桃上完了药,服侍着景桃穿衣,在她近前行了跪礼道:“姑娘切勿自责,此事全错在小人,奴婢没能管教好下人,还让下人有隙可钻,让姑娘受了磋磨,此事勿怪侯爷,姑娘若是要置气,就罚小人。”
白露也一并跪下了:“奴婢看护叽哩不利,让那歹人伺机而入,也应该罚奴婢。”
景桃:“……”
好端端的,怎么的一个两个都给她跪下了?
景桃忙扶二人起身,心下也回溯之前所经历的事情。顾淮晏欺瞒她身世而不报,固然有错,可她被人构陷遭害之时,他赶来护她,免收牢狱之灾,无论怎么说,他到底还是救了她一名的。
景桃硬邦邦的心肠子又软了几分。
出来时,她坐在熏暖了的床榻上,看着还在伏案写折子的男子,烛火照着他的侧颜,渲染出几分温和玉润的光影。
景桃双膝并在一起,托着腮瞅着他,不巧的,觉知到她的注视,他亦是抬眸看了过来,桃花眸里噙着散漫笑色,他搁下墨毫:“睡不惯么?”
确实是,虽然景桃并非第一次来上昭殿,但却是头一回在上昭殿里夜宿,他知道她认床,但目下私府正在整治逆贼,他不容允重新将她置在水深火热之中。
景桃看着顾淮晏起身,一步步朝着她走过来,点燃了香烛的温香之中,浸染着他独有的温润霜气,似是落雪扑面而来,将她紧紧裹拥而住。
不知为何,景桃心底生出了几丝赧怯之意,别过头去,身子往床榻之内缩了一缩,裹拥住衾被,把自己裹成一团,只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
顾淮晏走至床榻近前,却没碰她,反而徐徐坐在床榻边缘,俯身,吹熄了桐碗处的烛火。
原是澄亮的寝殿,一下子暗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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