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茗烟的话也是密不透风,看起来无懈可击,但却比陆韶的话,较为可信些,她没有去刻意讨好或者对谁服软,仪姿一如既往的沉定。
陆韶的颅首垂得很低很低,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在此刻,数道槖槖步履声应时响起,禹辰与数位劲衣使从月门外边疾步踱来,禹辰见着景桃和府中其他人,眸子讶然,但态度恭谨静沉:“侯爷,湖心亭那端已经安置好了看守——”
景桃微微扬眉,方才顾淮晏先走,倒是去往湖心亭去了?
顾淮晏微微颔首,指了指陆韶和陆茗烟,吩咐劲衣使:“将两人各自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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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韶面色掠过一丝不甘,但已经有一位劲衣使大步上前,抬臂摁住了陆韶的胳膊,强势地打算护送他回院落,陆韶遽地抓住了景桃的衣袂不松,“姐姐,我说的都是真的,那个娃娃是不吉利的,趁着邪祟未上身前,赶快扔掉……”
景桃安抚道:“娃娃究竟有无邪祟,我心中自有定数,谢谢大公子挂念。但天色有些暗了,你方才所言,侯爷皆是知晓了,明日会查,你的祖父祖母极可能是被歹人所害,但你要相信,侯爷定是会寻着凶犯的。”
景桃的温言软语,让陆韶安心了几分,而陆茗烟见状,冷哼了一声,不再作其他言语,款款扭身便矜然离去。
而陆韶离去前,还不忘多看了一眼顾淮晏,稚龄的少年郎终究藏不住什么心思,他此刻在暗暗丈量景桃与顾淮晏的关系。景桃一时失笑,但也懒得道破了。
陆韶三步四回头,终还是被劲衣使拉着走了。禹辰看着自家侯爷,后又看向面容微微赪红的景桃,觉得方才他不在时,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景桃正斟酌着词句解释方才所发生的事情,但怀中一空,手上一轻,那个鬼面娃娃被顾淮晏拿走了,他一边将其收入自己的袖袋之中,一边吩咐禹辰:“今夜陆明昀和三夫人的院子也要盯得紧些。”
景桃看着空空如也的手,男人方才的薄荷香触在了她的掌心处,温度微微辛凉,触感却是温腻如水,她朝着顾淮晏眨了眨眸子,眼中满是疑虑。
但顾淮晏仅是说:“这个娃娃我暂先替你保管着,早些休息,此案疑虑很多,但明日可逐个解决勘破。”
景桃眼尾翘了起来:“多谢侯爷,侯爷放心好了,我不怕什么鬼祟的。”
纵使如此,顾淮晏也没将那娃娃给她,率禹辰等人就朝着南边的院落离开了,景桃也有些困意,这才转身去往廊庑尽头走去,院落的羊肠道上植满了各色小花,枝蔓缠结,空气里弥散着淡淡的花香,将秋意推向了深处。
景桃将方才陆茗烟和陆韶所述的疑点逐一记下,思绪流转之间,便走至了小院门口,里面燃有灯烛,她刚想唤人,此际一个清丽跳脱的瓜子脸盘儿露了出来。
“奴婢墨染,谒见姑娘,侍婢是此后侍候姑娘栖居的。”
墨染着一身素淡碧衣,模样看起来要长上景桃几岁,一行一止皆是成熟稳当,但景桃与她交谈下来时,却觉得墨染是个心性单纯的,无甚什么心眼。
入了院落后,墨染带着她去看寝屋和内堂,待景桃沐浴完毕,墨染又伺候她用晚膳。席间,景桃微微用温言软语套了几句话,墨染不觉有他,不仅老老实实地交代,还颇觉景桃平易近人,心中自是崇敬得紧,两人相处颇为融洽,形同姐妹。
墨染是两年前来至尚书府内的,来至陆尚书院中干事,是个稍有些名分的二等丫鬟,但不久前陆尧辞世后,旧院落内的侍婢就被陆明昀调遣至别处,刚巧今日客院里缺了人手,墨染就被调派过来。
待行将侍寝之前,墨染一面捂热衾被,一面喟叹地说道:“奴婢侍候陆老爷多年了,本想着以后能谋个好出路,却不想府中发生了这等子事儿。”
听墨染主动谈及了陆尧的事端,景桃便如此问道:“陆老爷过世后,府内可是少尚书当家?”
墨染点了点头,后有忽地想起什么,摇了摇颅首,犹疑道:“其实一开始也不算,开始那几日,是老夫人在当家,少尚书是稍微管些事的,但有人议论老夫人和少尚书是合谋害了陆老爷,渐渐地,老夫人身体每况愈下,就是少尚书开始接手府中大权了。”
景桃敛着眸子,“我看少尚书为人处世倒是周到,陆老爷膝下有四子,对待少尚书定是挺好的吧?”
墨染捧着脑袋仔细忖度了一番,“唔……此事,奴婢这倒是未能觉知出来,陆老爷近年以来嗜于礼佛诵经,性子宽和薄淡,对这几位爷都差不多,只是陆老爷对死去的三爷颇有执念,一直念念不忘,偶尔会与老夫人生出争端来,至于对少尚书和四爷,那真的是差不多吧。”
谈及礼佛一事,景桃又想起了那古怪的抄页,她把佛经的抄页给墨染看,询问她能否看出些什么端倪。
但墨染颇感惶然,“奴婢虽陪侍在陆老爷身侧两年,但性子拙钝,并不识几个字,更遑论阅读佛经了,若是要给这佛经看出些什么疑处,那必是折煞奴婢了。”
景桃淡淡地笑说没事,又转念思及方才陆茗烟所说的话,陆明昀幼时生有不吉,墨染来府中只有两年,看来此事要问府内老人才能得知。眼下,看来她从墨染这里问不出些什么,又想起陆韶所说的被下降头的娃娃,以及陆茗烟的婚事。
她先拣选鬼面娃娃问起,谈及此事,墨染又是一脸骇然,“姑娘,三夫人做的娃娃当真是邪乎,碰不得,真碰不得,碰一次就要触霉头的,甚至是血霉!”
景桃凝眉问道:“听闻少尚书碰过这等娃娃,前阵子患了病,而早年□□爷碰了这娃娃后就患了腿疾,当真有此些事?”
墨染不知□□爷的腿疾与娃娃有无关系,但对于少尚书的病情,她还是略知一二的,就道:“少尚书前阵子确乎是感染了风寒,连月都不见好,最后是请了道士来,用一张烧成灰烬的符箓兑了猪血喝去,方才病疾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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