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茗烟微微抬着下巴颔,话声沉静如水,陆明昀一番苦笑,有些畏惧她似的,只好解释说道:“侯爷和提刑司的人来验看尚书夫人的尸首,这么晚了,茗烟快带三夫人回山房去,免得耽搁了侯爷的公差。”
“好,我现在带母亲回屋。”
趁着陆茗烟说话间,景桃细细审视着这个少女,陆茗烟的性子
=请。收。藏[零零文学城]00文学城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虽有些清冷,但无自恃与傲然的架子,乍看之下,似乎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陆茗烟搀扶着三夫人朝外走去,路过景桃之时,不知为何,三夫人的步履骤然顿住,瞠着乌眸,一瞬不瞬地盯着景桃,似乎发现了什么不该发现的东西。
景桃被三夫人盯着有些不太自然,其他人顺势看了过来,顾淮晏眸色深黯了片刻,领路的陆明昀则是一脸骇然,嘴唇翕动着,好像要喊人。
陆茗烟亦是察觉异况,循着三夫人的视线看向景桃,又看向三夫人,语声犹疑:“母亲?”
三夫人蓦地从宽大的袖袂之中,摸出了一样血彤彤的东西,紧接着塞入了景桃怀中,傻呆地笑着:“送姑娘一个可爱的娃娃,保你夜梦吉祥。”
景桃看着怀中的东西,是一个竹篾编织而成的小人偶,着樱花色裙衫,白色面容上,红豆作眼,右眼眼角处点染有一颗血色泪痣,嘴巴用墨笔朱砂一勾而就,娃娃是一副不怀好意的笑面,笑面之下仿佛包藏着祸心。
刘喻和陶若虚看了过去,蓦觉娃娃煞是瘆人,三夫人盯着景桃道:“姑娘,一定要把可爱的娃娃带在身边噢,不然的话——”
三夫人的口吻陡然阴森下来,眼珠往上一掀,眸中只剩下了空洞的眼白,“娃娃可能会生气,生气了就会把你关入小黑屋里,把你的双目换成红豆,把你的嘴画成假笑噢……”
“母亲!”陆茗烟心底一沉,打算将胡言乱语的三夫人拉走,但无济于事,三夫人把她推开了,甚至两只粗壮的胳膊死死抓着景桃不松。三夫人的修长指甲掐入了景桃的肌肤内,疼得她眉心不由凝了凝,恍神之间,胳膊上的拉力忽然松开,顾淮晏将她护到了身后,三夫人被陶若虚一臂牵扯开了去。
此际,陆明昀眉心早已锁成了扭结,人早已是按捺不住,匆遽地喊了山房的数位侍婢,强硬地把三夫人带走了,陆茗烟用愧怍的眼神看了景桃一眼,接着就离开了。
这一出插曲让景桃身子都是僵硬,她看着怀中的鬼面娃娃,有些不知所措,陆明昀忙解释道:“抱歉,让姑娘受惊了。方才是我三嫂和三哥的独女,自从家母出事以后,我怕再生意外,在入夜以后便不允大家四处走动,遂此方才我才催促茗烟带三嫂回屋,但我不曾料想到三嫂竟会发病……”
陆明昀心有余悸地道:“打从十多年前,三嫂变得痴呆后,便时常喜欢扎人偶,人魔怔了一般,喜欢对着人偶说些奇奇怪怪的话。此外,她但凡做了个人偶,也会四处送人,府内诸多女眷下人都曾收到三夫人送过的人偶,但那人偶的面目,委实是可怖,也蛮不吉利。我也就交代过,但凡收到了人偶以后,直接偷偷扔掉便是。”
景桃低首俯目,细细审视着怀中的鬼面娃娃,忽然之间,经陆明昀刚刚那一说,她反而没有那般畏惧,漫不经心地将玩偶纳入袖袋之中,淡淡地笑了一笑说:“没事,三夫人所捏制的娃娃挺秀巧的,我收着便好。”
顾淮晏看了景桃的胳膊和腕子,原是皙白温软的肌肤上,此际添了几道红印子,他眼中沉下了一抹柔惜之色,景桃察觉到,把手背在了身后,巧笑倩兮地看着他,“让侯爷挂虑了,民女无事的。”
顾淮晏确认她无碍后,这才步入了灵堂之中,此处也有两列竹扎小人,也有诸多繁冗的祭品,但镇魔驱邪之物却是少了很多,陆明昀在旁侧道:“侯爷请,家母早已装裹了,七日前府内刚刚为家母做了一趟法事,有些法事具物就搁在内堂,过几日,做法事的师傅还回来一趟。”
顾淮晏微微狭眸,指着棺床:“抬过来。”
眼下尚书夫人早已封盖装棺,自是不方便验尸的,待顾淮晏话音甫落,便有两位劲衣使齐齐上前,抬步屈腰,将尸体从棺椁之中搬运出来,尚书夫人死了约莫□□日,加之前些时日气候燠热,且灵堂内点燃有烛火,尸体已有些微颓朽腐烂之势。
景桃的视线落在了尸首上,尚书夫人穿着宽松丧衣,合襟之上的头颅、颈部已经浮胀臃肿,一股阴潮的尸气熏鼻而来,在场其他官吏皆是蹙眉掩着口鼻。
尸体放置在了一块微厚的鹅黄色毡毯之上,顾淮晏徐缓地侧过首去,便见景桃穿戴好了鱼鳔护套,执着麂皮刀套踱上前来。
这一回验尸,不用刘喻的吩咐,陆明昀十分自觉地转身去了外头。
偌大的灵堂之内,仅剩下了景桃拨动尸体丧衣的窸窣声,她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不出片刻,便将丧衣剥除干净,尸表显露出来。
尚书夫人的尸首呈微微腐色,在胸腹此处明显可见青紫的尸僵,脖颈上的伤处已经溃烂,在四肢亦有显著的瘀伤。
景桃检视一阵,便拿出早已备好的白醋在尸表身上匀抹,少时,尸身之上隐藏的瘀伤便逐渐显现出来。
循理而言,尚书夫人身上的伤况与陆尧应是一致的,但景桃没有省略每一道工序,一面精准勘验,一面凝声说道:“尸体颈骨有勒伤,左右手腕均有青紫瘀伤,腹腔与膝骨均有撞击伤,此些伤口,皆是死者被悬缢于湖心亭横梁上所致,唇齿处略有牙龈出血之征象,而后颈处的颈骨已经折裂,死者属窒息而亡。”
缓缓说着,景桃抬起了颅首,“尚书夫人的死因与陆尚书并不一致。”
她蹙紧了眉心,这般分析来,也就是说,尚书夫人是硬生生被凶犯吊在了湖心亭上。
“陆明昀说过,尚书夫人在湖心亭顶楼被吊起来时,并未挣扎,也未叫嚷,排除亡灵杀人之可能,凶犯是如何让尚书夫人走到湖心亭上,又是如何将令她不作挣扎就被悬吊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诸位小可爱,今日份更新奉上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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