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沦落至此,石昊依旧在固执地喃喃道:“人不是我杀的,我只是偷了些钱……”
顾淮晏淡瞥了他一眼,又看向赵匡,赵匡便对石昊身侧衙差使了个眼色,衙差会过意,抬腿踹了石昊一脚:“侯爷准备审讯,你赶紧闭嘴!他问什么,你就回答什么!必须老实回答,不然下回可就不是五十大板那么简单了!”
石昊颤瑟地伏低身体,心惊胆颤地止住了声。他是听过武安侯的威名的,几乎不敢抬首
=请。收。藏[零零文学城]00文学城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正视他,污浊的眼睛一直垂落在地面上,额际几乎要磕碰在地面。
景桃的视线从地面上的石昊挪到了顾淮晏身上,他神色淡漫,音色噙着浅笑,下颚稍稍抬起:“本侯只问些简单的问题,若想早些破案,你一切照实回答便是。”
男人天生有种让人臣服的气质,谅是石昊心中有天大的怨气,但此刻也是颤颤瑟瑟地点了点头,神态紧张,半是惶恐半是忐忑地答:“侯、侯爷请问……”
顾淮晏的手指摩挲着另一根手指的尾戒,眼神端视近前尸骨一会儿,问道:“你与死者霍翠是什么关系?”
石昊咽下一口干沫,吞咽了两回,温吞道:“霍翠是我的表姐。”
虽然晓得是弑亲案,但亲耳听到嫌犯承认与死者的关系时,在场众人都一阵恶寒,林甫对景桃道:“看看这种狼心狗肺之人,被猪油蒙了心,为了财,连至亲之人都下得去手。”
景桃眉心深锁,对林甫的话不置可否。
顾淮晏神色未有丝毫波澜,倒是摩挲尾戒的动作微顿:“据水镇上的人说,你与霍翠两人之间的关系,有违伦理纲常。”
石昊瞳孔猛滞了一滞,他哆嗦了一番,没有急于辩解亦或是否认,颤着声道:
“我爹很早生痨病死掉了,我娘老早改嫁,霍家,也就是我姨丈那边,在我五六岁时就把我接过去住,霍翠当时长我七岁,特备关照我,如姊姊一般关怀备至,我不免生出些绮念来,但从未做出出格之事,何况,霍翠在及笄那一年就定了亲,我也断了那非分之想。”
这份证词乍听上去,让觉得嫌犯的人品还不错。
顾淮晏的眸梢微微凛起,眉心掠过一抹凉意:“既是如此,为何要在一年前窃走霍翠的钱财?”
石昊想也不想,就道:“一年前我不想再在霍家待了,之前我进京赶考过数次,但无疑都是名落孙山,我决心弃书不念,打算去携几位同窗好友一路南下,谋条发财路,我听说邺城财路广,就打算去邺城,但我需要些盘缠,我找霍翠借些银两,特意立了个字据,去邺城发完财以后定会还银两给她。我还说歹说,她都不同意,我也一时动了歹心,便偷了她的钱财,偷到手以后就跟好友一路南下了逃到邺城去了。”
石昊说一番话时,显然有刻意避重就轻的嫌疑。
顾淮晏抬眸:“怎么偷的?”
“就是,就是……”石昊提及此事,脸上出现一抹踌躇,“我借用她的名义,偷偷去钱庄抽走一部分银两。”
顾淮晏不置可否,视线落在石昊左手的食指处:“你有根断指,怎么断的?”
提及此事,石昊倒是舒了一口气,道:“是被疯狗咬的,就在我逃到邺城的第一夜,包袱便被一贼徒窃走了,我去追那贼徒,结果那贼徒放狗出来咬我,我逃也没来得及逃,手指还被咬来……”
“一派胡言乱语!”顾淮晏倏地截断了石昊的话,他神色一贯如常,沉淡温逸,但话语之中似是有了一抹极度微妙的愠意。
察觉出武安侯情绪不佳,气势益发摄人,石昊吓得两股战战,颇为忐忑地闭上了嘴。
景桃立在侧厅的厅门之处,静默地观望。
顾淮晏揉了揉眉心,抬袖挥了挥手,赵匡登时从袖中摸出一份纸牍上前,双手递呈与他。
顾淮晏翻至纸牍某一页,音色臻至冷然:“根据水镇镇衙以及那里居民反映,你未曾进京赶考,就连基本的乡试,你也未曾考过,既是未曾考试,又何来名落孙山之说,此则第一骗。”
石昊闻言,心中犯怵不已。
“其次,你在过去几年以来游手好闲,霍翠曾给你谋过数份营生生计,但你好逸恶劳,每一份营生生计都不超过三周。”顾淮晏话至此,眸色沉骘如夜,情绪莫测,“你不但不思进取,反而常与霍翠发生口角,埋怨她没有给你寻一份既能发财又轻松的营生。既是好逸恶劳之人,何来进取经商之心?此则第二骗。”
石昊额间冷汗直渗,他原想再辩解一下,但武安侯所说的每一桩事体均具人证物证,他哑口无言。
“然后,你嗜。赌。成。瘾,在赌。坊里输了七十多两银子,债主是地头蛇,数次寻你要财催债,并扬言再不还钱就挑断你手筋。你正好知道表姐在那时候发了财,手头阔绰,你遂唆使另外两人一同对霍翠一家下了手。”
话至尾稍,石昊的心理防线几近崩溃,他那点小小的撒谎伎俩和行骗手段,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武安侯眼中无处遁形,对方早已经遣人他的底细都一一搜掘出来。
石昊眼神晃过一丝怨艾:“我承认我对霍翠下了狠手,也偷了她的钱财,谁叫她这么吝啬,跟着表姐夫发了大财,也不救济一下我,反而忍心看我被挑断手筋!我偷她的钱财,真的是迫于无奈!”
审判到这个阶段,真相似是水落石出。但不知为何,景桃总觉有哪里怪怪的。
她征询顾淮晏的同意,对石昊问道:“你对霍翠下狠手,是杀死她?”
石昊愕怔:“怎么可能!我饶是再鬼迷心窍,也绝不会做出弑亲这种大逆不道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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