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楼烛居高临下,垂眸看着高大的身形全部陷在皮质座椅里的白发男人。
近距离去看他,那种苍白的易碎感简直扑面而来,但与此同时,几乎让神经刺痛的本能预警也在一同迫近。
这绝不是什么无害的种族。
他是这样危险、又这样脆弱,完全矛盾的特质交叠在一起,显现出一种惊人的美丽。
贺楼烛忍不住抬起手,轻缓的抚摸那裸露出来的下半张脸。从刀削般利落的下颚线、摸到眼罩下挺翘的鼻梁,最后停留在唇角,用拇指暧昧的摩挲着他的嘴唇。
他看起来是一抔静谧的雪,摸起来竟也是雪一般的温凉。男人顺从的张开嘴,对她露出了同样雪白的齿。
贺楼烛摸着他和从前不一样的、尖尖的虎牙,感到了一种难言的兴奋。
她的悟。
她的、吸血鬼。
五条悟感到了晕眩。
每次刚变成新种
族的时候,都是陌生血统对他影响最大的时候。
尽管他已经体验过很多种莫名其妙的感知方式,但吸血鬼这种在人类故事里并不如何稀奇的幻想种,带来的感觉居然尤为不同。
那是一种、从血液灼烧至五脏六腑的、饥饿。
五条悟忍不住想:这倒霉世界给他生成的到底是多少年没吃过饭的吸血鬼身体!?就不能给一具吃饱的吗!
饥饿让他整个人都恹恹的,一点都不想说话。
管家见状自告奋勇的说要去抓些人类给他做午饭,五条悟本来想拒绝——脑海里新塞进来的知识显示他是一只始祖级的吸血鬼,只要还有一滴血没失活就不会死,既然饿不死那他一点都不想喝人血——但这种展开下,他家阿烛百分之百会在被抓来的人类里。
五条悟也就挥挥手让管家去了。
果不其然,他的妻子此刻一脸兴奋的摸着他的新身体,一副对成为吸血鬼的他超级心动的样子。
五条悟饿的头晕眼花,干脆闭上眼,把主动权全都交给了自己的爱人。
妻子的手暧昧的抚摸着他自己也很陌生的尖牙,玩弄了会儿,才顺着他的脸庞、情|色的上滑。
那只手柔软而温暖,是属于人类的体温,此刻很不客气的插|入了眼罩与皮肤间的缝隙里,五条悟被那鲜明的温度烫的下意识颤了颤眼睫。
对方很快爱怜的抚了抚,带来一种难耐的微痒,
然后又反手勾着那块漆黑的布料,温热的指背蹭着他的脸颊。
很慢很慢地、下拉。
贺楼烛在目睹一场雪的诞生。
黑色的布料不甘的、眷恋的、划过他的脸颊,于是白色的发丝在坠落,白色的睫羽在坠落,最后都变成了一场雪在坠落。
他那样白,像是在太阳升起的一瞬间便会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