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生活规律的成年人,居住在a市这种大城市,职业毫无交叉、作息大相径庭、连个微信都没加,哪怕有共同的家人朋友,仅仅是靠守株待兔,能遇到的机会也是太少了。
更何况娄夏又被那一铁盆大米饭砸出了阴影来,一切落下帷幕后,她后知后觉地觉得自己满头米饭枕大腿、要拥抱还高兴得嗷嗷叫真的很丢人,就也不主动往杜若瑶脸面前跑了,游戏里也是看见“遥看瀑布没钱花”不上线就怏怏地没了兴致,努力去想vr那边如何改进,投身于工作中报效公司老板那一晚上请的烧烤去了。
于是自那一晚起,很久没听见彼此的消息。
杜若瑶再次见到娄夏是在铺天盖地刷屏的,关于“我朋友杨青的婚礼”的朋友圈里,她打开曾经的英语课代表张超发的一条视频号视频链接,是娄夏身着裁剪精良的简洁白裙端坐在白色三角钢琴前,弹奏《myprayer》空灵的前奏。
好老套,一首老歌翻来覆去地摆弄——杜若瑶很难不把她的选曲与自己联系在一起——明明她当时只是随意挑了一首唱而已。不过看着张超朋友圈里发的一段颇为完整清晰的视频,她的脑袋突然就清晰起来,为什么她一直想不起来娄夏当初唱了什么歌呢?
——哦,因为她压根就没唱。
去大别山的大巴车上,娄夏为了活跃气氛组织了班级ktv,在此次临时活动中,除了当时正在耍脾气的纪安安,几乎全班人都被她威逼利诱着唱了个遍,可是格外爱出风头的娄夏同学却没有唱一句。
视频里前奏结束了,婚礼男主角低沉的声音压过了钢琴声,开始唱这么一首歌,张超的镜头也从娄夏这边移开了,杨青从舞台另一侧出来,拖着华丽的裙摆走到天鹅绒面爱心形舞台地毯中央,她身旁跟了几个伴娘,各个花枝招展,跟新郎身边帅气的伴郎相映成趣,场面浪漫而热烈,背景音乐也被放出来,掩饰了新郎跑到了十万八千里去的音调。
聚光灯一撤,还有谁去关注那角落里的三角钢琴?
明明是个适合张扬的人,却总是顾全大局去做最容易被忽视的事,杜若瑶想。
——真是个傻子。
婚礼这天,娄夏一大早拾掇得漂漂亮亮,包了个大红包揣皮包里去当“候补伴娘”,前半场给她弹个曲子,吃完酒席,后半场接替一个晚上没空的女同学给两位新人闹闹洞房玩玩游戏。
杨青请来的高中同学坐满了一个圆桌,她们寝室的首先全部到齐了,娄夏因为刚才去弹琴,就坐在了她们寝室最边儿上的班长旁边。大家很久没见,兴致高涨,娄夏这边儿正和班长掰腕子呢,突然身边一阵茉莉花香侵袭而来,她转头一看,犹犹豫豫对着挎着皮包的女人叫:“纪安安?”
纪安安有些抱歉地笑道:“不好意思啊,来晚了。”
这下子把一桌人都给吓得不轻,没人想到高中那个张扬跋扈的小姑娘在女同学的婚礼亮相,第一句话出口居然是一副低调而谦逊的样子。
坐在纪安安另一边的是标杆,他第一个反应过来,哈哈一笑:“好久不见纪美女,变了好多啊。”
纪安安性格有些敛起,外貌却没太变,笑的时候狐狸一样的丹凤眼稍稍眯起,让娄夏想到了狐姐,这会儿纪安安眼神朝她递过来,娄夏自然地接下,朝她点点头,那女人就圆滑地把话题抛走:“这么长时间了,社会毒打下,谁不变点儿啊?我这不叫变了,叫为生活所迫习惯了!”这句话一出,带了些众人熟悉的娇蛮,整桌子的人这才舒口气——是她,“抛去性格,要说起变化,我看是娄夏变化最大吧。”
娄夏一愣:“是我人老珠黄了……”
“这口齿倒是没变……”纪安安眉毛一挑,“我本意说的是好的变化好伐!”
“嘿嘿,知道知道,”娄夏挥挥手,“我这叫延迟发育,更不算变化了——诶!班长你怎么趁我不注意用力啊!”
几个小插曲,本来彼此拘谨得不得了的一桌人都熟络起来,彼此攀谈着,几杯酒下肚,喝哭了个张超,嘴里絮絮叨叨杨青居然嫁人了,反而是当年和杨青传绯闻闹得沸沸扬扬的熊猫在一边顺着背安慰他。
“怎么回事啊?”娄夏和班长在一边苦思不得其解。
倒是纪安安在一边翘着兰花指,夹了一片素鲍鱼喂进自己嘴里咀嚼着:“你们不知道啊?熊猫就是个海王,当年最开始追杨青,其实就是为了给张超探探风的。”
娄夏:“这么复杂啊?”
纪安安一个白眼,在这个高中同学的局里她已经迅速地变回了骨子里的样子:“这不是很正常?当时熊猫搞得那么冠冕堂皇的……
那时候还都没成年呢,真正喜欢谁,哪有那么容易宣之于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