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啊!都给我停下!停手!”几名协警在结尾才被烧烤摊的伙计拉了过来,事后诸葛亮一样在归于寂静的场子里嚷嚷着,也算是给这场没头没尾的闹剧拉上了帷幕。
娄夏在梦里仿佛置身于云端,只是云端风大,几个颠簸,她就不舒服地半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她熟悉的奥迪椅背,她似乎是侧躺着的……慢着,头下这不是枕头,有温度,却不高……是双腿,她努力地辨认着,是双瘦骨嶙峋的腿。
膝……膝枕?娄夏一下子猜到了什么,不会吧!洁癖兮兮的杜老师居然让她枕在自己大腿上!?她居然不嫌弃自己的米饭头!?明白过来这一点,娄夏实在没忍住,吃吃地笑起来,饭枝乱颤。
后一秒,就被冰凉的手拎着耳朵坐了起来:“醒了还装?自己坐着!”
杜若瑶是叫了个代驾,带娄夏到了医院,娄夏觉得自己没毛病,却还是被杜若瑶催着去挂了号查查头查查尾巴骨。
“看,什么事儿都没有吧,”结束后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以后了,娄夏搀着一瘸一拐的杜若瑶,可怜兮兮的语气,“你非要查,人家医生问怎么搞的,我还得说被饭盆子扣的,真丢死人了!结果我头和屁股加起来还没你这个脚崴的严重!我都饿死了。”
杜若瑶笑出声来,在原地扶着墙不动了:“那你先查查,有没有店开着了?”
“嗯~~”娄夏放开她,拿出手机装模做样看了一会,两人就随意定了去医院门口的便利店吃点东西。
她们在便利店的用餐区域吃了点关东煮三明治,娄夏又开始搀着杜若瑶往车库走,她吃饱了有力气了才想起来东一嘴西一嘴问:“齐逸呢?他们到底怎么回事?不会是约架的吧?”
“回家了,就是碰上了,严昭宇那边也是喝多了,情绪有些激动。后来,”杜若瑶一顿,“就是你昏过去以后,严昭宇也清醒了,都道歉了,态度很诚恳。协警看都是未成年,也就警告了一下。”
“好了,你别扶着我了,怪夸张的,”这会儿下了电梯,娄夏又要去搀她,杜若瑶摆摆手拒绝了,“我好像也不疼了。”
“哦……”娄夏突然就低落起来,红润的嘴唇瘪了起来。
“你干嘛啊?”杜若瑶看着好笑,“不让你扶而已,你这么委屈干嘛呢?”
“你还在生我的气。”娄夏轻轻擒她的手腕,认认真真地看着她的眼睛,“但其实我觉得,我当年逃避黄老师的感情并没有错,黄老师从头到尾都没有喜欢过我,我只是放过彼此罢了。”
“哦?”杜若瑶不觉得这是个很好的地方说这些,却也想不到更好的时机了,“那你对黄老师到底是什么感受?”
“这也是我之前一直在想的事情,”娄夏深吸一口气,“时间太长了,我自己的逻辑有时都出现了矛盾,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真的喜欢她,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开始不喜欢她了。但是我会理清楚的,你——能再等我一会吗?”
“凭什么我要等你啊?”杜若瑶有些不自在,问完就朝着她的车走去,显然是不期待一个回答了。
她没有回答“我等你”,但是她也没有否认。
娄夏开着车慢慢琢磨出来杜若瑶的心思时,高兴得打开了车内音响,是《myprayer》,她这回没有欲盖弥彰地切歌,反而大方坦白道:“我车里就这一首歌,开车的时候听,很舒服。”
她等着杜若瑶问为什么,可女老师多聪明?怎么会乖乖落入陷阱呢。于是一直到杜若瑶下车,也没给她娄夏等来准备充足的对话。
杜若瑶从这边下车,那边驾驶座上的女人就绕了车头来找她,娄夏看起来有点委屈,她不知道这是今天她第几次感觉委屈了:“杜老师,你怎么不问我啊?”
“我都能猜到回答了,感觉听到一定会感觉很肉麻。”不就是我唱过,你念念不忘么?
“啊?那你好自恋哦!”娄夏眯起眼睛,“万一不是呢!”
“那我就当作是。”杜若瑶此时脚踝一点儿都不疼了,撂下一句话就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诶!”姜还是老的辣,娄夏被她说得云里雾里,都不知道该哭该笑,眼看着女老师就要走了,她才回光返照一般过去拽她的包链子,“等等啊!杜老师——我突然尾巴骨疼~~呜呜呜~~头也疼,是不是饭黏子进脑子里了啊?是不是要动开颅手术才能取出来啊~~”
“刚才是谁嚷嚷着检查没用啊?再回医院看看?”
“不、这倒不用~~~”
“那你想怎么着?”杜若瑶一个转身,娄夏只好松开皮包链子。
“我想——”女性没有喉结,可是杜若瑶这回却看见娄夏的喉头明显上下翻滚了一下,她虚虚地张开双臂,刚才还中气十足的嗓音此刻听着是气咽声丝,“我想你抱抱我,就一下下,好不好?”
娄夏的心跳越来越快,然后又在秋夜的寒风里缓缓慢下去。
就在她觉得自己就要呼吸不过来的时候,女老师终于向着她挪了小半步。
可能小半步都算不上,只能算是几厘米罢了,但是对于娄夏却够了,星星之火就足以燎起娄夏的青青大草原,她迅速地上前三步,把女老师纤细的剪影拉进了自己的怀中。娄夏的整个身体都在不由自主地颤抖,说是拥抱,不如说她像个肉笼子,虚虚地把胳膊笼在杜若瑶的身侧,杜若瑶在她耳边叹了口气,银铃般清透的声音透着一些揶揄:“不就是抱一下么?还要我教?”
然后女老师两条秀窄修长的柔荑攀上她的脖颈,几乎是带着哄孩子一样的宠溺,在她耳边轻道:“我没有晚香玉味道的香水……那一晚,我醉在你家洗手间里,是你妈把我扶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