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默所有温文可亲的假象全部消失,带着掩不去的厌恶盯着她。
「律法规定,唯有合法出生的长子或长女才有继承权。也就是说,未来她可以继承爱尔家的头衔和财富,而我,身为为他劳碌卖余的大儿子,我什么都没有。」
「老家伙鬼迷心窍,只想着靠女儿跟其他家族势力联姻,而『爱尔女公爵』的头衔就是她最好的嫁妆,于是他迟迟不肯正式收养我。偏偏这个蠢女人这辈子只有一个心愿,就是嫁给你。」
「这样也好,我本来想,她嫁给你之后,只能跟你一起住在洛普家的领地,老家伙终宄是必须面对一个事实:他需要一个留在王城、陪他一起奋斗的儿子,他一定会办理收养,把我合法的权利还给我。不然你以为我每年夏天浪费这么多时间,带她来看你是为了什么?」
他冷笑一声:「没想到,你却爱上这个吉普赛小钱人。我一再为你们制造机会,试探你,就是要你赶快把这个愚蠢的妹妹娶回家,你却要我带她回王城去,帮她找个丈夫?那一刻我就知道,一切都没有用。只要这个小贱人还在,你一辈子都不会爱上桑玛,于是我开始想,有什么方法可以让这些吉普赛人不得不逃走?」
「那些病死的人都是你杀的?!」亚历的嗓音低哑得恍如千百年没有开过口。
「几个小老百姓,有么大不了的?他们存在的目的,就是以自己的生命侍奉贵族。」斯默耸了耸肩。
「要弄到那个吉普赛女人的药袋并不难,我自己手中就有好几个。我选定几个对象,定期调换那些人的药袋,将他们弄得要死不活。而我只要在自己的伤口上涂些猪血,弄得它好像跟其他人一样伤口好不了,这几个为我换药的笨女人就相信了。」他轻蔑地看妹妹一眼。「我完全摆脱嫌疑。比较麻烦的是罗勒医生来看我的那一次。为了取信于他,我不得不把已经癒合的伤口又割开一点。」
「啊,那可真是痛啊!」他愉悦的笑脸,仿佛一个小孩在谈论寻常的恶作剧一样。
「为了增加悬疑性,我甚至找了一个夜晚披上红斗篷,故意在受害者家附近让人看到。反正吉普赛人本来就不是什么受欢迎的对象,要挑动这些愚蠢的村夫村妇起来反对他们,真是再容易不过。」
「我的这一切用心都是为了让你回头啊,亚历。」他叹息。「我原以为这个吉普赛女孩只是你的宠物,不会傻到对她动真情。没想到你竟然真的爱上这种低等的人。」
「我们是贵族,妻子才能为我们繁衍高贵的血统,平民女子顶多当情妇,吉普赛人?她们连情妇都不配。在我们高兴时,站在她们分开的大腿间发泄一下即可。」斯默啧啧舌,对他摇摇头。「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亚历。」
「你以为,杀了蕗琪,我就会回头娶桑玛吗?」他低哑地道。
「不!」斯默脸色一转,阴狠凉薄的天性显露无遗。
「我知道你无论如何都不会娶桑玛,我注定失去一切!既然我会失去一切,凭什么你可以幸福快乐?你活该跟我一样失去最心爱的东西。」
「斯默……」桑玛绝望地低泣。
「闭嘴!你这个蠢笨如猪的女人,你除了嫁人还懂什么?凭什么爱尔家的头衔该由你继承?我才是哥哥,我才是先出生的长子,一切都是我的!」斯默用力挥舞双手大吼。
亚历只是麻木地盯着怀中的女人。
她好冰,她会冷吧?她向来很怕冷的……
他收紧双臂,想将自己的体温分给她,可是她无论如何也温暖不起来。
「你并没有失去一切……」他捧着蕗琪的脸,低低地道。
「什么意思?」斯默抹掉脸上的雨水。
「你还有你的生命,你的荣誉……」
一支箭突然透胸而过,斯默张大嘴,按着箭射入的地方,无法置信地抬起头。亚历的弯弓不知何时己握在手上。弓箭之术,他们向来都不是他的对手。
斯默唇角漾起一个近乎苦笑的弧度,慢慢地跪倒在满地泥泞中。
桑玛的尖叫声再度响起。
「现在,你才是失去一切。」亚历木然地说。
蕗琪死了?
怎么可能?发生了什么事?
蕗琪怎么会死了呢?
「喂!年轻人,发生了什么事?你快告诉我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抹莹光蹦了出来,惊慌地乱窜。
但是那个抱着蕗琪屍体的男人浑浑噩噩地走在森林里,仿佛完全没看到围着他飞的一抹白光。
「年轻人?年轻人?你不是痴呆了吧?你中了强屍病毒?」糟了,他怎么没有反应?
它才去封凯雅那里跟她交换完最新情报,没想到顺路绕过来看看曹清荭,就撞见这幕惨剧。
不行不行,它一定要回去报告老大才行。
莹白色的光芒摇动两下,消失回虚幻里。
无止境的虚空中,一群影影绰绰的形影聚集,开着最新会议。
「……目前我们只能确定,童话次元的崩解与魔法有关。每个世界的魔法强度突然变弱,导致跟魔法有关的人也产生异变。而这些人通常是故事中的坏人,所以才会有坏人正在消失的现象。」中性嗓音解释道。
「在白雪公主的故事里,黑心皇后主宰整个故事线,可是魔法消失的结果,她也跟着消失了。在灰姑娘的故事里,因为魔法消失,继姊和她母亲必须勤于工作,仙蒂少了动物同伴的慰藉,所以她们的性格都产生变异。」另一道嗓音接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