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庭兰不善饮酒,便专心致志用膳,滕玉意却慢悠悠饮了好些酒,段家自酿的菖蒲酒不错,喝下去只觉芳馥盈口,众客人一边用膳,一边竖着耳朵等静德郡主派去的下人回来。
每当庭前有下人出入,众人眼神就有变化,忽有人道:“来了,来了。”
下人一溜烟跑到段老夫人跟前:“老爷请到成王世子了,世子刚下马。”
中堂前传来说话声,很快镇国公引着蔺承佑王进来了。
镇国公是出了名的儒将,年过四十,威严高昂,另一人穿件碧天青色圆领襕衫,腰间束着白玉带,懒洋洋的透着几分恣意之态,不是蔺承佑是谁。
镇国公声如洪钟:“实不想叨扰殿下和世子,只是这听说毒虫只有世子能解,老夫只好舍下老脸去寻世子了。”
蔺承佑道:“国公爷何出此言,就算没有段小将军的事,府上老夫人做寿,晚辈本该过来道声贺。”
静德郡主开心地迎出去:“哥哥。”
绝圣和弃智忙也跟上。
蔺承佑看着阿芝:“好玩么?”
“好玩极了。”
蔺承佑哼笑一声,他一整日都忙着找寻妖异的踪迹,听说阿芝从宫里跑出来,担心妹妹遇妖,急将绝圣和弃智都派过来,眼看妹妹浑然不觉得自己莽撞,他故意叹了口气:“看来你也大了,都会自己出来寻乐子了,往后不用哥带着你玩,自己找人玩吧。”
静德郡主知道哥哥怪她擅自出府,嘟哝道:“不要,我就要哥哥,别人怎么能同哥哥比。”
镇国公笑道:“郡主跟世子越来越像了。”
蔺承佑摸摸阿芝的头,抬头看向中堂:“府上老夫人在席上么,晚辈想过去给老寿星说声高寿。”
镇国公不胜荣幸:“待会世子帮犬子解完毒,若是不忙,务要赏光喝杯酒再走。”
段老夫人不敢慢怠,忙颤颤巍巍起身:“快给世子奉座。”
蔺承佑笑着行礼:“晚辈过来向老祖宗讨酒喝。”
他这一露面,席上早有几位贵女脸色泛起了红,也不知醉了还是害羞。
段家女眷自觉脸上有光,忙让下人斟酒,嘘寒问暖,好不殷勤。
寒暄了几句,蔺承佑装作不经意朝段老夫人身后的女眷席上扫了一圈,最后把目光落在滕玉意身上,心里冷笑了一声。
滕玉意才喝完一盅酒,抬眸就碰上蔺承佑的视线,她满脸都写着“疑惑”二字,缓缓放下酒盅。
绝圣和弃智在旁看得一愣,师兄看滕娘子的眼神……好像不太对劲。
思来想去,忽然脑中一炸,滕娘子上回从他们这骗走了一包痒痒虫和药粉,师兄该不会是怀疑滕娘子干的吧。
两人狐疑地瞟向滕玉意,如果真是滕娘子捉弄段小将军,她怎能如此泰然。
而且先前在花厅里,滕娘子看着那般惊慌,分明也被吓坏了。
照他们看,段小将军之所以染毒,明明就是因为去狱中看过那个董二娘嘛。
镇国公引着蔺承佑出了门:“人在花厅,世子请随老夫来。”
蔺承佑到了厅外,突然在台阶上停步,随后屈指成环,呼哨一声。
屋檐上蓦地出现一道暗影,一跃从房梁上纵下来。
那东西行动起来风驰电掣,跃到阶前的光亮处,露出油光发亮的黑色背毛。
众人惊呼,原来是一只矫捷的小猎豹。
女眷们诧异过后,含羞交头耳语,成王世子还真是玩性不改,这东西平日狩猎时带着正好,哪有带入内宅来玩耍的。
小猎豹绕着蔺承佑的衣袍转了一圈,嗷嗷呜呜发出几声低吼,震得庭院里的花草簌簌作响,随后伏低身子,把爪子搭在蔺承佑的衣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