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们拎着两个小孩近前:“找来了,两位小道长就在江边看胡人耍寻橦。”
这是一对白胖孪生儿,穿着一样的缁衣和芒鞋,年约十岁,身量圆得像木桶,一个道号“绝圣”,另一个道号“弃智”(注1)。
绝圣和弃智一人拿着几串炙明虾,双腿在半空中乱蹬:“放我们下来,我们要找师兄。”
突然瞟见安国公夫人,惊讶地揉揉眼睛:“这、这是?”
“你们吃饱了?”
蔺承佑笑道。
绝圣和弃智忙将炙明虾往身后藏,憨笑道:“师兄。”
师尊去外地云游,这几日观中无人,恰逢上巳节,他们按耐不住偷溜出来,原打算子时前就回观,岂料被师兄身边的人发现了。
“要不要再拿些荤馔给你们?”
“不不不,不必了。”
两人的头摇得像拨浪鼓,师兄越是态度和善,越是没好事。
“几串炙虾就吃饱了?”
二人唯唯点头:“吃饱了,真吃饱了。”
蔺承佑把铁链扔到绝圣手中,和颜悦色道:“吃饱了就干活吧。”
绝圣和弃智怔了怔,这事就这么揭过了?
“这妖物道行了得,镇坛木顶多能撑半个时辰。你们一个守住坎宫和乾宫,另一个守住艮宫和震宫,不得分神也不得跑开。”
两人欲哭无泪,就知道没那么好的事,师兄这是要摆五藏阵了。
人有五藏,各有神主,如被邪祟附身,魂魄即刻会被震出体外。
若是寻常邪祟,一道符就能将其打出宿主体内,能用到五藏阵的,往往是非同小可的妖物。
这阵法对主阵之人功力的要求极高,他们固然只是护阵的童子,但因为会吸纳到阵中妖物的腥秽之气,一年之内都不得食荤腥。
一年……
两人眼泪汪汪地看着蔺承佑的背影,师兄好狠的心肠,惩戒了这一回还不够,连他们今后偷吃的机会都给彻底掐断了。
蔺承佑取出一支箭,叹气道:“委屈了?还是怕了?是不是觉得师兄待你们不够好?”
绝圣和弃智急忙挺起胸膛:“既不委屈也不怕!师兄待我们最好了,师兄天纵奇才,只要师兄在,就没有降伏不了的妖魔。”
两人擦擦嘴角,一溜烟跑向阵中。
蔺承佑这才恢复正色,扭头问侍卫:“找到安国公府的人了?”
“安国公头几日虽接了帖子,但因抱恙婉辞了,事先也未听说府内女眷来赴宴,不知这位‘安国公夫人’从哪冒出来的,现已派人快马前去知会安国公府。”
果真如此。蔺承佑又问:“皇叔在外头么。“
“淳安郡王还在前头坐镇,宾客都急着离开,幸有郡王殿下把持大局。倒是镇国公府的人来了。”
“镇国公府?”
“镇国公府的段小将军跟滕将军的女儿从小就订了亲,今晚段家的人正好也在紫云楼,听说滕家出了事,段小将军便和永安侯夫人赶来照应了。”
蔺承佑想了一会才意识到滕将军的女儿是谁,漫不经心看向西侧的廊庑,正好看见滕玉意和温公公合力将那男仆拖到里屋去,所谓的最后一粒丹药,估计已经送到这男仆的肚子里了。
怪不得那管事娘子冲他鬼哭狼嚎。
“把他们统统挪到别处去,封闭揽霞阁,不许任何人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