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安瞅了眼窗外高悬的明月,温声道:陛下,今儿就忙到这儿吧。掖庭那边举荐个宫女,一手琵琶技艺甚是不俗,您看咱们要不要回寝殿,叫那宫女过来弹弹曲,您睡前听听好入眠?
萧度饮茶的动作顿了下。
泉安补充,就是那个姓周的娘子,下午呈送玉佩的。
嗯。萧度点头,肩背靠在椅子上,你看着安排吧。
泉安赶忙到太极宫的宫女偏房,引周蔷去紫宸殿觐见。
紫宸殿历来是皇帝的寝殿,周蔷以前来过不少次,唯独这次熟悉又陌生。
陈帝风雅,寝殿总是纱幔飘飘、珠帘叮当,新帝是个爽快人,殿内空旷大气,一览无遗。
皇帝坐在正中的锦榻上,闲闲品着一盏茶,听见动静头也没抬。
周蔷恭谨地见了礼。
陛下想听什么曲?
周蔷跪坐在地上,抚弄着琵琶。
你随意弹就好。萧度道。
他的声音低沉,态度也很冷淡。周蔷小心觑着皇帝,他比三年前黑了点,轮廓更加深邃,气势也愈沉稳。
那时的河东节度使,清朗眉目虽缠郁气,但器宇轩华,丰姿如仪,举手投足藏不住的写意风流,俨然一个清贵世家的公子哥。
经过几年战场的厮杀,风流的公子变成威严的帝王,如一座将要倾倒的玉山,久视隐隐感到压迫。
周蔷记着宫人的交代,皇帝父兄三年前死去,为此他戒了三年的声乐。今日是头一回开荤。
她弹了一曲《思乡》。
曲终,萧度问:还会跳舞吗?
还?
周蔷一怔,想到皇帝三年前是见过自己跳舞的,在旧帝宫宴上。
那会儿她是内定嫔妃,尚未入宫,当晚意外地在御花园内偶遇萧度。
他送她一枚玉佩,夸她跳舞好看,至于其他,一字没说。
直至他离开京城。
周蔷收回思绪,询问道:陛下想看什么舞?
艳舞。萧度一字一字说得缓慢,冷淡的眉眼带了一抹轻佻,朕想看你跳艳舞。
周蔷惊讶地抬眼。
正好对上他意味深长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