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急之际,容尘忽的记起那异于常人的脚程。
无人注意的他们、莫名丢失的记忆、脑内笛音……
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关联?
容尘猛地想起梳妆台下的碎纸。
那封信……
“南音,你且先忍耐些。”他将少年平躺放好,起身往外走,“我去找那封信。”
“等我回来,我们一起逃出这里。”
南音费力偏头,一滴汗随着动作滑入眼睛。他难受地眯起眼,泪光模糊中望着那远行的背影,一阵酸涩涌上心头。
他的嗓子被伤过,本就发声困难,如今疼痛加持,更是破碎得发不出声。扯着嗓子,废了好半天劲才有了那么点感觉,几乎是用气音在呼唤:
“公子别忘了……南音。”
可声音太轻,甚至比不上门外风声。走远的容尘压根不曾听见。
疼痛逐渐夺走意识,南音缓缓闭上双眼,一滴泪水划过脸庞,黯然落地。
“公子……”
意识模糊坠入黑暗之际,他呢喃着,仍在等待那位不知名的公子回来带他走。
*
容尘鬼鬼祟祟摸索着来至顾笒煊房前,本还担忧人可能未睡,到了门前却见灯已熄。偷偷推开一条缝望去,门内安静如无人,想来睡得正沉。
轻轻推开门,猫着腰闪入屋中,掩上房门悄无声息来至里间。
床幔垂落,将里头遮得严严实实,风过轻晃,也只是掀起床边一角,看不清里头人。
容尘一边通过铜镜观察床的动静,一边小心翼翼拉开抽屉,取出里面碎纸,塞入怀中。回头瞥了眼寂静未动的床幔,放心退出门。
怀揣着信纸,容尘不敢回房,见隔壁一片漆黑,眼前一亮。
越危险的地方往往越安全。倘若当真发现他没了踪影,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他会藏身于此。况且一墙之隔,也方便他探听动静伺机而动。
轻轻推开门,里面如记忆般无人居住。容尘松了口气,闪身躲入。
将碎纸自怀内掏出,他蹲下身,借着窗边月光一片一片拼着。
正比对着撕痕认真研究该放哪里,忽后颈一凉。猛地回头望去,却见房门紧闭周遭一片黑暗,并无人影。
脑内笛音奏起,吹得心中愈发不安。容尘起身望向木门,看不到一丝光亮。
倘若隔壁有了动静,他应当会听到些声音。最不济隔壁点灯时,以两房距离,从他的方向也能隐约窥见亮光。
他压下不安,愈发迅速地拼着碎纸。
好不容易费力拼完,待看完其上寥寥数语,大失所望。
没有提笛子。
只记下了些猜测与可能,提醒自己小心,从头至尾未提笛子一句。
那他又该如何借助脑内笛音,减缓南音痛苦?
容尘皱眉苦恼着,忽觉肩头一沉,随即一只修长大手自身后伸出,越过他,将地上碎纸拢至一处,拿了起来。
望着那只熟悉的手,容尘脑中一片空白。如被人兜头浇了一盆水,霎时从头凉至脚。
他木楞地盯着被收走纸片的地板不知该当如何,却觉脖颈一热,伴随着炽热呼吸喷至耳边的,还有那于此刻的他而言如同魔咒般的声线:
“我以为你睡了,方才去你房中,没找到你。”
容尘记忆全失,可即便如此,修仙之体所带来的不累不饿不困也不会随着记忆改变。为了方便行动,顾笒煊会在夜深时施法令他沉睡,等人睡熟了再偷偷潜入,将对方觉察到的异处从记忆里抹消。
这点容尘之前便有所觉察,但昨夜之后,他忘了。以至于露了个天大的破绽,被抓个正着……
容尘僵硬转头,张了张嘴:“我睡不着,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