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丛里传来一声不确定的呼唤。
玖木绫扶着额头上肿胀的鼓包,摇摇欲坠地站了起来,有点茫然地注视着此时的局势。
锐弦紧绷在身上的剧痛让坂田银时的头脑出奇清醒,他随意向声音发出的方向撇去一眼,嗤地一扬嘴角,“什么嘛,原来你没死啊花子……”
“那么容易就死掉的话,还要女主角光环做什么。”
不久前刚从暂时的昏厥中醒来,视力还是混沌一团没有完全恢复,玖木绫根本没有看到绑缠在他周身的琴弦,也无暇注意他说话时因疼痛过度传来的明显颤音。
她转了转眼珠,声音有些干涩,“说起来,爸爸,副长呢……?”
不顾身后河上万齐“如果你再挣扎的话,手臂会被切下来”的忠告,坂田银时一面憋足了力气向前猛拉丝弦试图挣脱,一面从喉咙深处挤出回答,“多串君吗?在那边的断桥上……估计快要和火车一起葬身海底了。”
☆、确认057。
穿着真选组队服的武士和未穿队服的混战成一团,还有都身穿队服的双方在一起纠缠厮杀;夜色微渺空泯;影影绰绰的混乱相搏几乎教人难以辨析。
玖木绫站在夜幕的入口稍作顿足,眺望到断桥瓦砾上冲天腾起的浓烟滚滚;有一节车厢大半悬空;摇摇欲坠。她抿起嘴唇。
透过厚密的烟柱可以清楚看到;大桥断层处还有破损碎裂的砖块零散地落下;注入河面激起淋漓水渍声;似乎拗断了她僵直的思绪;令她顷刻间回过了神。
这个状态的话,一定会有不少生还者……情况还不算太糟。
玖木绫扶住有些昏沉的额迹;定了定心神抬腿打算迈开步子,却突地听到远方传来噼里啪啦的枪声。
抬头远觑过去;盘旋在空中的直升机尾翼因重机枪强大的后座力发出振颤,机舱内翻卷着子弹跃出弹道时擦出的密集火光。
枪口直对着侥幸还贴合在铁轨上的车厢内部,显然是在清理幸存下来的真选组队员。
来不及多想,她孤身一人斜切深入进战场的中央,躲过时不时凌空劈来的滚烫刀锋,用尽了双腿上全部力气才赶在第二波子弹扫射之前来到了桥下。
仰头往空荡荡的车厢一节一节搜寻过去,最终她看见了不可思议的场景——
近藤勋扶挟着重伤的伊东鸭太郎跌跌撞撞地向前慢速行进着,土方十四郎板着一张狼狈挂彩的脸却还是紧步跟在后头,脸上照惯例没什么多余表情,玖木绫却莫名觉得他此刻心情不坏。
转眼间那架武装直升机已然找到了目标,驾驶员转动操纵杆猛扑过来,几乎在枪口端向几人、扳机即将被扣下的同时,伊东鸭太郎霍地推开了站在身边的两人。
身体在弹头的冲击下抖如筛糠,内脏被高速旋转的子弹撕扯出空腔,直到土方十四郎破窗而出跳到直升机上一刀破坏了螺旋桨,满身弹孔疮痍的伊东鸭太郎才腿一软,大幅摇晃着仰面跌坐下来。
止不住的鲜血在身下汇积,从汩汩涓流到大张炽艳的猩红一片,他的口中嘶哑急促的抽吸声不断,颈椎无力支撑头部的重量向旁侧歪去,就在这时他看见了斜下方垂手而立的玖木绫。
随着生命力流失而渐趋空洞的眼神立即锐利起来,他迅速调转眸光望着满脸震惊的近藤勋,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吐出的只是一串黏稠血沫。
“伊东老师!你……你想说什么?!”
近藤勋察觉到了他的意图,连忙屈膝半蹲下来,将耳廓凑到他唇边。
伊东鸭太郎艰难地再次开了口,晦涩的目光却始终牢牢绞住她。
他好像说了句什么。
同一时刻,乱七八糟地大敞车门停放着的真选组警车内,无线电传来了混着滋滋电流声的嘈杂声音,扩大了无数倍的伊东鸭太郎的声线此起彼伏在旷野响起。
她总算听清了他在说什么。
好似体温被骤然抽离一般手脚冰冷,令人绝望的疲软和无力席涌而来,将她彻头彻尾全然吞没。
近藤勋脸色微变,探手进裤袋里摸出了一个哑黑色的物件。
不远也不近的距离,她恰好能听见近藤勋的自言自语,“糟了,刚才蹲下的时候……好像不小心把无线电的开关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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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动乱以伊东鸭太郎一方的全盘失败而潦草告终。
甫一踏入真选组,玖木绫便被不计其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