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金敏道:“总觉得有人暗中盯梢,不大对劲。”
乔子清不以为意道:“你总是多想。”
金敏叹道:“小心驶得万年船,你当心着些。”
这一日郭祥照例到金敏轿子后面跟着,头上带一个明晃晃、金灿灿的紫金冠,若是后面再跟几个长随,别人定然以为是富贵子弟出来游街。
轿子途经闹市,商贩见他衣着光鲜,纷纷拦住他叫卖。郭祥眼见自己离金敏的小轿越来越远,烦不胜烦,不由地急切起来,正拉扯间,突然瞧见几个平民打扮的男子冒出来跟在轿子后头。
小侯爷心说,如今这跟轿子难不成倒成了风尚?金姑娘妙人一个,定然仰慕者众多,倒也合情合理。等见到那些人手里亮出了兵器,和轿夫缠斗起来,才心惊胆战地发觉那是些刺客。
内都察署的轿夫虽然没有武艺在身,好歹能抵挡一阵。但那些刺客也不知是从什么犄角旮旯雇来的,用的全是下叁滥的招数,几把迷药就把人放倒了,直往轿子里冲。
郭祥在后面看得肝胆俱裂,撩起袍子下摆便奔过去,但哪里来得及。眼见就要不好,一个体格剽悍的黑衣男子宛若天兵天将从天而至,拿着一把闪闪发寒的朴刀。
黑衣男子功夫过人,但是刺客人多势众,又与平民百姓同样装束、难辨你我,他那朴刀一时半会儿也施展不开,竟然与众刺客难分胜负。
这些刺客显然没有料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纷纷发了狠,其中一人又洒出一把迷药,黑衣男子正站在下风处,不慎吸入,身形有些不稳。刺客霎时反扑过来、蜂拥而上,男子一时难以招架,身上多处挂彩,只是还死死地硬撑着。
郭祥被这陡生的异变惊得愣在原处,两股战战、面失血色。接着他瞧见手无缚鸡之力的金敏——从轿子里跑出来,胡乱从地上捡了一把匕首,不管不顾地就往那些个刺客身上乱劈。
真是个巾帼英雄!郭小侯爷赞叹不已,瞬间豪情万丈,腿也不抖了,从路边小摊上揣起一根捣衣杖,上前给那受伤的刺客补上两锤。
黑衣男子见金敏出来,目眦欲裂,呵斥道:“回去!”
金敏置若罔闻。陈蟒怕惊着她,原本不愿使出拿手的刀法,如今却无法,只能调息几下、稳住下盘,手起刀落便割韭菜似的取了身前几个刺客的项上人头。
一场混战总算是平息下来,陈蟒满手鲜血,转身欲走。金敏叫道:“大叔。”
他脚步一顿,却并未回头,金敏过去扯他的衣袖,“陈蟒!”
郭祥见状,失魂落魄地想:我这真是老孔雀开屏——自作多情,人家都有了情郎了。
谁料被他击昏的刺客并未死透,挣扎着起来往金敏后心刺去,郭祥大惊失色,扑过去抱住刺客的大腿。陈蟒听到动静,转身结果了刺客的性命,也不肯多做停留,眨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郭小侯爷方才肩背处受了点皮肉伤,他自小娇生惯养没受过此等苦楚,也不管有失风度,只疼得满地打滚、嚎叫得要死要活。
金敏心中苦涩不已,却到底救人要紧,只好暂且放下儿女情长,亮出腰间牙牌,拱手朗声道:“我乃内都察署御史金敏,烦请诸位父老帮个忙,将这位公子送去医馆救治。”
女举过后,金敏大名可谓如雷贯耳,众人便帮着把郭祥搬到轿子里,抬到医馆去了。
郭祥瘫坐到金敏的小轿中,里头暗香浮动、沁人心脾,恍若身至神仙洞府,他也不管自己身上鲜血直流,只觉得自己已经好得七七八八,红光满面、精神抖擞,想是已经魔怔了。
郭祥的装束参考《徐显卿宦迹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