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鸾是被盛煜抱回北朱阁的。
好在曲园里没长辈妯娌,仆妇们敬惧盛煜的威仪,远远瞧见便低头避开,才不至于让魏鸾太尴尬。即便如此,到了屋里时,她的脸也是烧红,只说累了想歇会儿,死活把盛煜赶去了小书房。不过她这几日睡得确实不好,身子又乏累,赶走盛煜后靠着软枕闭目养神,没过片刻便昏昏睡去。
醒来时帘帐长垂,天光昏暗,周遭安静得很。
她一时分不清这是睡到了什么时候,侧头往外瞧出去,隔着纱帘,看到盛煜正在椅中翻书,一条腿翘着,难得的懒散模样。她坐起身,锦被轻响时,那位也听见动静看过来,“醒了?”
“嗯。”魏鸾迷糊应着,懒懒的不太想动。
盛煜搁下书卷,试了试榻旁铜盆里的水,已从滚烫晾得温凉,遂将软巾浸透,拧得半干递给她,“擦擦脸,该吃晚饭了。”见她仍抱着锦被呆坐,索性半跪在榻,伸手朝她脸上糊过去,尽量放轻力道擦拭。
湿润的软巾擦过额头眉眼,手法比春嬷嬷粗暴得多。
魏鸾忙伸手抓住,睡意半醒,不满地看他,“有这样擦脸的么。”
盛煜一笑,将软巾递给她,而后吩咐染冬摆饭。
等魏鸾擦脸漱口后彻底清醒,抱厦里的饭菜也都齐备了。夫妻俩过去用饭,盛煜问及魏夫人的病情,才知道魏鸾这两日过得颇为劳累。吃完饭沐浴换衣,出来见她坐在榻上,轻轻揉着双腿,不由眸色微凝,道:“还是不舒服?”
“好多了。”魏鸾往里让了让。
盛煜就势坐在旁边,目光落在寝裤遮住的那两只脚丫。
她的脚很好看,秀致玲珑,白皙如雪,精巧可爱的指甲盖染了丹蔻,藏着女孩子家爱美的小心思,他之前竟不曾发现。比起人人皆可瞧见的明艳容貌、娇丽风姿,这是藏在锦缎绣鞋的风致,只会在他这位夫君跟前展露。
盛煜心里似有种隐秘的欢喜,忽然伸手将一只腿捞住,搭在膝头。
这动作来得突兀,魏鸾微惊,“夫君这是做什么?”
“后晌看你走路时在瘸,怕是走得多了劳损肌体,血行不畅。揉揉再睡会舒服些,免得明日还疼。”盛煜淡声说着,隔着寝裤轻捏了捏小腿,问她:“这里疼吗?”
“有点。”
“这里呢?”
“没刚才那里疼。”魏鸾老实回答,不太适应盛煜突如其来的关怀,目光只往他脸上瞟。
灯烛尚未剪昏,近处的铜枝灯架上明烛静烧,投在他的鼻梁眉梢,将轮廓勾勒得分明。毋庸置疑,他这张脸是极好看的,跟盛明修的玉面琼姿和周令渊的清秀骨相不同,盛煜的气势偏于冷硬,轮廓亦如工刀雕刻,鼻梁英挺眉眼峻爽,有种运筹帷幄、镇定从容的气势。
这气势在朝堂上威冷慑人,换成穿着寝衣的枕边人,却显得清举从容。
魏鸾的目光从他的眉梢往下挪,从脖颈到喉结,再到肩膀、腰腹。
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想起先前盛煜故意敞开寝衣时,她偷偷瞄见的劲瘦线条。从沟壑惹眼的胸膛到精瘦有力的腰腹,光洁干净而贲张有力,那是男人独属的雄性气息,也曾令她在偶尔想起时脸红心跳。
魏鸾竭力打住念头,心里有些不自在,试图抽回脚。
盛煜轻轻按住,便往她瞧过来。
魏鸾赶紧解释,“没什么大碍,不用麻烦夫君的,夫君还是早点歇息吧。”
怕心思被看穿,她的目光左右躲闪。
盛煜唇角微微挑起来,忽然俯身靠向她,一只手臂前伸,肩膀贴着她的,是近乎将她困在床榻角落的姿态。魏鸾往后仰靠,人被他圈在怀中,心里砰砰直跳,不知该如何应对,有点慌乱。却见那位慢吞吞地在床头角落的小箱柜中翻腾,好半晌才拿出个瓷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