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争强好胜的人,跟人划拳,只能胜不能败,如果败了,就累战
不休。
我有一位好友,平日够得上温良慕俭让。可是划起拳来,就一改
常态,好胜之心油然而生。朋友知道他的毛病,跟他划拳总是一胜两
负,立刻过关。有一次大家在埔里酒厂请一位日本清酒专家,品尝我
们的陈年花雕。从藏窖拿出来的原封坛装酒,既没晃动过,又没经过
}j光照射,自然要比市售一般瓶装酒醇和湛厚得多。两雄相遇,互不
服输,旨酒当前,两人拳战足足赓续了三小时以上。直到两人伸出的
手指都不听使唤,才被朋友劝走。这一餐酒虽不算喝得顶多,可是划
拳时间,堪称最长的一次了。
去年假酒最猖獗的时候,社会上有心人士倡导不干杯运动。让大
家不酗酒,当然是一项有意义的活动,不过喝酒成瘾的人,让他饮不干
杯,那简直是势所难能。所以我主张喝酒不必管他干不干杯,基本原
则是适可而止不及于乱。
早先内地在应酬场合,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整桌酒席先上四个热
炒,至于什锦大拼盘是后来才兴的。到现在讲究饮食卫生的人请客,
还是不用冷盘而用热炒。不管是中、晚请客,客人到齐,大家差不多肚
子都是空空如也,四个热炒一上,宾主都可以垫垫底儿,等上头菜主人
才举杯开始敬酒,不像现在桌上有碟花生米,客人如同三月不知酒味,
迫不及待,就拇战不休啦。
早年家里受过训练的仆役,或是饭庄饭馆的堂倌,一看宾主已然
尽欢,再要闹下去,必定有人扶得醉人归,大煞风景场面出现,于是赶
快上甜菜或甜汤。客人一看,知道主人虽非下逐客令,可是无形表示
尽此杯中酒了。现在可好,客人上桌,一看有一盘油吞果肉,或是蒜泥
浸带丝,座中再有一两位刘伶之癖的朋友,管他什么醍酾酶醑,旁若无
人般七巧八马,喧笑闹哄起来,主人拦既不能,劝又不听,这种尴尬场
面,笔者遇见过多次,好在未殃及池鱼,总算万幸。不过有一次在健乐
园参加餐会,座中有位酋任作战司令的朋友,一入座不论识与不识的
朋友就愣跟人猜拳赌酒。此公指法本欠高明,量又不算太雅,菜未三
巡已经出语无状,舌短颈粗。有些人打算暗暗离席,免得跟他纠缠不
清,谁知他当门一坐,只许进不许出。大家正在彷徨无计,幸亏国术名
家郑曼青亦同筵席,跟那位司令大人半真半假表演推手,逼得他频频
后退,让出门堂,客人才陆续走出。嗣后遇到朋友请客,有那位司令在
座,大家都敬谢不敏。这是我毕生所见酒品最坏的朋友了。
现在应酬场合,喜欢拿洋酒招待客人,以示阔绰。喝威士忌应当
是掺点苏打水喝,最低限度也要加几方冰块,可是台北偏偏买不到苏
打水。有些大饭店竟然既不备冰块,又没苏打水可掺,若对喝烈性酒
没有几年道行的人,可就惨啦!有一位英裔罗得西亚朋友格兰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