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涩的药液在瓦煲里沸腾,煎制好后秋蝉衣把它倒进了小木盆里晾凉,预备等着把银针拔出来后用以擦拭云歌的后背,这是用来活络筋骨的。
做完这一切后秋蝉衣就拿出一本医书,慢条斯理的坐到床榻上看了起来。
洁白的衣角软软的垂在床沿,泛黄的书页被她轻巧的捧在手上,乌黑柔顺的黑发披在肩膀处。
许久未见,秋蝉衣倒是什么变化都没有,周身气质仍带着避世避俗,恍若水中月镜中花,收回余光,云歌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模样,每次见秋蝉衣都挺狼狈。
李乾安站在房间内自觉无事,便想出门去帮忙处理半僵尸的事,还拉了一下平琅的手腕,示意与她一起走。
平琅没什么表示,目光一直汇聚在云歌的背上,低低点了头。
做过道别后,秋蝉衣也只是眼神抽离开与她们对视一眼,从喉咙里嗯一声就算完了。
“吱呀”
房间里只剩下了两个人的呼吸,黑血缓缓流淌下来。
秋蝉衣从床榻上站起来,挪了张椅子坐到云歌旁边,身姿板正的手持书卷,看着上面画得惟妙惟俏的各类草药,渐渐的与云歌呼吸同步起来。
云歌见她过来也没有出声,只拿她那双多情的桃花眼注视着秋蝉衣,见她并非要干什么,便又继续打坐。
不远处桌上木盆里的药液水分不断蒸发着,把浓度提纯,密集的飘在空中的小水滴模糊了两人的身形,显出一派祥和的气氛。
……
村庄里。
孔雨晴把一些症状较轻的村民拉出来晒太阳,还架了一口锅在熬糯米粥,顺便借了火去煮药浴。
这做派就像八九十年代的僵尸片里演的一样。
孔雨晴再往火里加了一把柴,盖上大药锅的盖子,回想起今早的事情。
那时崇极宗的一个弟子架着那只小舟来,他远远的就看见了,彼时天还未亮,他蹲在自己的药圃里正侍弄着花草。
隔了一会儿一个小药童火急火燎的跑来找他,说是谷主叫。
到了才知道原来是要去解尸毒,大师姐也在那,与其他人离的有点远,无欲无求的眼睛谁也不看。
临走的时候,谷主拍拍他的肩膀算是鼓励一下他。
也是,尸毒难解,药材复杂,还要调控浓度,必要时还需要施针,这谷里针灸功夫到家的年轻一代里也是没几个人,老一辈的医修又想让下一代去历练,看来是要和大师姐一块去。
这也不算什么新鲜事,以往他跟秋蝉衣见面的原因都是诸如此类的,一群人去凡界义诊或是爆发瘟疫去援救。
两人就这样来了,不过能见到平琅还属意外之喜,想到这孔雨晴心里甜蜜起来,当年峰会上她一剑败绩尽天下豪杰的模样始终让他留存于心。
转身向下一个村子走去,这里还留了一个修士看管这些吼着叫着的村民,余光里似乎瞟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一回头却什么也没看见。
许是自己看错了吧。
……
平琅和李乾安往着另一个村子的方向去,预备帮忙制服暴躁的村民。
心不在焉的踩着脚下的飞剑,心魔扰的她不得安宁,无由得想起云歌来。
忆起昨晚那道歪歪斜斜向她扑来的身影,以及那个怀抱,为什么要替她挡伤,明知道危险还来救她。
……
“时间到了,该拔针了。”
纤长的手指卷起医书放回了乾坤袋里,接着抚到云歌的背上,捻住一根银针,中指和拇指灵巧的摩挲着,就把针拔了出来,一小股恶臭的血也随之流出来。
拔出来的那一瞬,云歌刺痛了一下,随后就没感觉了,秋蝉衣立于她身后,清浅的呼吸声传到她的耳朵里,偏偏却不见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