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民告官身,先打二十大板。
但如今县衙大堂还没进,状子还没递,就先火急火燎地主动找打。
看得出这群人的决心有多大!
“你们先打着,我更衣洗漱马上就来。”
章县令也不着急。
那群抱团的商户没少刁难公子,主动来讨打,还不成全他们?
章县令不急不慢地穿戴整齐又洗了把脸。
见夫人还端坐在桌前,愁眉苦脸,用沾了水的双手捧了一下夫人热乎乎的脸颊。
“章慎!”
县令夫人嗔他一眼。
“夫人别担心了,这事是冲着王之昌来的。”
信和状告之事一起来,目的显而易见。
“光是冲着王之昌来的吗?告赢了王之昌,公子的租约恐怕就要作废了……”
这才是县令夫人头疼的地方。
她既想看王之昌被告倒,又不想公子有损失。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再说本官办案一向公平公正,若非如此,这租契一事事涉整个荣州地界却只将信摆在我章慎的桌子上,这是相信我不会徇私。”
章县令握了握夫人的手腕,掷地有声道: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我能替公子舍了这条命不要。但夫人,我章慎绝不会因公子的利益得失而徇私枉法。”
“……”
县令夫人苦涩一笑。
“倒是我迷了。走吧,我也出去看看热闹。”
算是过了夫人这一关。
章县令拿起两封信放入袖中,替夫人整理好仪容,并肩朝县衙大堂的方向走去。
平时庄严肃穆的县衙大堂,此时摆满了长板凳。
上面趴着一群衣着华丽的地主乡绅还有荣州有头有脸的商户们。
因昨日针对秦宅盖房一事,不少人滞留在富阳城内。
第一批密密麻麻地趴了三十来个,还有第二批双手按在裤腰处,等着前面打完二十大板,自己续上。
“请夫人回避一下。”
章县令走出月亮门看到这一幕,急忙伸手捂住夫人的眼睛,让她往后退。
他自己则睁圆双眼,惊奇地看向那些挨板子的商户们,啧啧称奇。
今日这一幕,绝对可以载入富阳县史里。
他再扭头看向门口被敲烂一个大洞的鼓皮,倒吸一口凉气。
那么厚的牛皮都能被敲破……看得出这些人对王之昌的怨恨有多深。
“挡人钱路犹如杀人父母啊!”
章县令感慨一声。
直到院子里满是鬼哭狼嚎的惨叫声,所有人都打完了提起了裤腰带,他才松开捂住夫人眼睛的手,疾步往大堂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