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舒不禁是暗蹙眉头,银狐所提三策,也的确是蒋舒现在所能选择的三条道路,暗杀掉傅佥,也确实是上策,傅佥一死,整个阳安关可就全落在他的手中了,把整座关城献给钟会,可不就是首功一件吗?
不过,行刺傅佥真的那么容易吗?
且不说傅佥身边护卫成群,就是傅佥本人,那也是武艺高强,一旦行刺失败,自己还能不能脱身都是未知之数。
蒋舒摇摇头,这种高风险的勾当可不是他能担当的。至于选择下策,倒是没有风险,但银狐的话说的很明确,出城而降,等于只是消耗了阳安关的部分守备力量,整个阳安关还在蜀军的手中,魏军想要破城,还得花大气力,自己所立之功只能算是微末之功。
看来只有选择中策了!
蒋舒咬咬牙道:“如今交战之时,傅佥岂能无备,想要行刺于他很难,在下手中,尚有一部人马,倒是可以强取一座城门,不过事泄之后,傅佥定然会派兵来战,我手下虽有些心腹之士,但大部分兵士皆是出身西蜀,未必能真心实意地跟随我投降,支撑个一时半刻问题不大,但时间一久,恐怕难以支持。”
银狐微微一笑道:“将军放心,钟大都督岂能让将军孤军奋战,我大魏军虽兵退三十里,这不过是掩人耳目而已,钟大都督早已密遣胡烈率五千精兵暗伏于阳安关城外,只等城中举火为号,便会来接应将军。”
蒋舒大喜,道:“既如此,在下便立刻准备,请狐统领支会胡烈将军,明日三更时分,阳安关南门,举火为号,共谋大事。”
蒋舒连夜将几名心腹的校尉司马召集过来,这几个军官可都是跟随蒋舒多年的亲信,一听蒋舒要投靠魏国,皆是举手赞成。蒋舒直接统辖的有一千余人马,可除了一些心腹亲信之外,蒋舒对这支军队并不能完全信任,所以蒋舒要找这些心腹的军官密如何来抢夺阳安关的南门。
行动的计划很快地就确定了下来,以心腹亲信部队为主体,裹挟部曲前往南门,诈称协防南门,如果守南门的军队不从,阴袭之,立刻打开城门迎接胡烈的军队入城。
时间定在了明日夜里二更时分。
蒋舒一整天都显得心神不宁,具体的事务有那几个校尉司马操办,倒也不需要他亲自出面。银狐却是神秘地消失了,整天都没有看到他的身影,蒋舒的心情更加地忐忑起来,叛乱可是头等的谋逆之事,一旦败露,下场可是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
挨到天黑的时候,银狐出现了,对蒋舒道:“已经和胡烈将军取得了联系,今日午夜三更时分,胡烈将军将率军准时出现在南门外,以烛火为号,共取阳安关。”
蒋舒有些吃惊地看着银狐,自从得知了银狐的真实身份,就知道银狐是个非凡的人物,如今大敌当前战事紧张,阳安关的城门一直紧闭,城内也一直戒严,银狐却可以从容地出入阳安关,这种本事,可不是寻常人物能有的。蒋舒又联想到了此前窃取汉中布防图的青鸟,在戒备森严的汉中都督府如入无人之境,在中尉府的重重关卡之下将情报传递回了关中,这般手眼通天的人物,蒋舒真有一睹真颜的渴望。
“蒋将军,你这边准备的如何了?”
蒋舒道:“基本上没什么问题了,我已派几名心腹暗中联系了亲信的部队,这些人已经全部效忠大魏了,只是部曲之中,尚有一些未曾归心的人,不知是该调出去还是一起带往南门,这些人如果拒绝投降的话,可能会给我们的行动靠成一定的麻烦。”
“带走吧,如果单独留下来的话,会被傅佥查觉,同时留下这些人也会成为傅佥的部众,对我们接下来的行动不利。将他们全部带到南门,等与胡烈将军取得联系之后,这些人如果还是不识时务地拒绝归降,全部就地格杀!”银狐冷酷地道。
蒋舒心里一颤,银狐说这话的时候眼中掠过一抹阴冷的杀气,令人不寒栗,蒋舒倒是没有再说什么,下令几个心腹的校尉司马集结部曲,准备行动。
黑沉沉的夜,整个阳安关陷入了一片的死寂之中,除了往来的更夫和守城巡逻的士兵之外,空荡荡的大街之上看不到半个人影。
蒋舒骑了一匹高头大马,领军向着南门急驰而去。
在距城门的不远处,有蜀军的一道哨卡,看到有军队开来,哨长立刻出来拦阻喝道:“什么人?口令!”
蒋舒立刻上前道:“我是蒋舒,刚刚接到密报,今夜魏军会趁夜袭城,傅都督命我立刻增援南门,尔等还不让开,误了军机,可是杀头之罪。”
哨长自然是认得蒋舒,慌忙令人搬开路障,蒋舒暗吁了一口气,正欲向前,忽然从前面过来一骑,马上之人冷冷一笑道:“蒋将军,你这是要去哪儿呀?”
第108章 叛乱
蒋舒抬头一看,惊的是三魂丢了两,来者不是旁人,正是关中都督阳安关主将傅佥,傅佥骑了一匹青色的战马,全身披挂铠甲,掌中一杆镔铁枪。傅佥的身旁,簇拥着无数的兵士,刀枪在手,弓箭在弦,将前方的路堵了个严严实实。
当着傅佥的面,蒋舒可不再敢说奉命守城之类的话,不过蒋舒可不会束手待毙,他眼珠一转,计上心来,道:“傅将军,你意在守城,我志在杀敌,人各有志,你又何必勉强?”昨天蒋舒就曾和傅佥提过出城追击魏军的计划,只是傅佥没有同意,蒋舒只能是悻悻作罢,此时傅佥突然拦路,虽然蒋舒不清楚傅佥对自己叛逃的事情知道多少,但蒋舒此时别无所选择,只能拿自己原先的计划来搪塞。
傅佥冷冷一笑道:“好一个人各有志,蒋舒,别再装了,你的全盘计划本督早已尽在掌握,背主投敌,此等谋逆之罪足够将你千刀万剐了,早点下马受降,或可免三族之诛!”
蒋舒心里突得一沉,他几乎不敢相信傅佥的话,按理说此事自己已经做得很是机密了,那几个调动兵马的校尉司马都是自己的心腹亲信,绝不会将消息泄露出去,至于军营中的其他军士,到现在还蒙在鼓里,根本就不知道此行的目的,傅佥能出现在这儿,确实证明了他已经确凿地掌握了自己反叛的证据,到底是那个环节出现了秕漏?蒋舒是百思不得其解。
傅佥钢枪在手,枪尖幽幽地发着冷光,他的嘴角挂着一丝轻蔑的冷笑,不过他的心底,却是暗自地庆幸,如果不是当初刘胤的提醒,自己或许真的就被披着伪装的蒋舒给骗过了。昨日蒋舒提出要带兵出战时,傅佥就多留了一个心眼,坚决没有同意他的计划。蒋舒离去之后,傅佥便暗中派人跟踪了蒋舒,虽然蒋舒做的十分隐秘,但傅佥派出的人还是打探到了一些蛛丝马迹,这才有傅佥在南门阻截蒋舒之事。
走到这一步,蒋舒已经是没有了退路,他拍马绰刀,直取傅佥,厉喝道:“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纳命来!”话音未落,蒋舒已经是扑到了傅佥的面前,一刀照着他的面门就砍了下去了。
蒋舒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刀法却也不含糊,当年姜维选将之时,蒋舒和傅佥并为后起之秀,深得姜维的器重,只不过傅佥在长城鏖战之时,阵前斩杀李鹏、生擒王真,扬名天下,风头盖过了蒋舒,而此后一直碌碌无为的蒋舒不光是名声上比傅佥差了老远,职位上也从并列为督降了副将,这一直让他耿耿于怀。
论战绩蒋舒或许比傅佥要差一些,但若论武艺,两者却是在伯仲之前,傅佥接架相还,两个人你来我往,战在了一处。
蒋舒的亲信明白他的用心,蒋舒方一动手,这些校尉司马立刻引兵扑了上去,企图杀出一条血路来。
但傅佥此次是有备而来,带的人马也不在少数,蒋舒的亲信冲上来的时候,傅佥的人马不甘示弱,立刻与之厮杀了在一处,整个南门内的大街上,陷入了一片混战之中。
在场莫名其妙的只有蒋舒所率的那些非亲信部队,他们接到命令是去南门增援,以防备魏军的偷袭,但万万没有想到,还没有走到了南门,阳安关的正副守将就打了起来,这让他们是一头雾水,不知所措,搞不清是什么状况。
傅佥在格斗之时,高声喝道:“蒋舒通敌叛国,蒙蔽众将士,知道真相的将士切莫跟着蒋舒了,你们的妻儿父母都在蜀国,你们真的忍心抛弃他们吗?凡受蒋舒蛊惑的,只要放下武器,一概既往不咎,有击杀叛将者,立功有赏,顽抗到底者,格杀勿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