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五喝的醉醺醺的,脑子都有些不太灵活,伸出一根手指头晃了晃:“不多,一壶。”
她扑的笑了,瞄眼酒桌和桌下东倒西歪的瓶子:“好多个一壶哦,是一壶一壶的数吧。”
小五今天格外好脾气,任凭她如何揶揄,都只靠在窗前,一动也不动的看着她笑。青云对小五和夏初都没好印象,她深受柳大娘教诲,认为一个是负心郎,一个是尖刻小人,每每见面都要给他们脸色瞧。
今日也不例外,嘟着嘴和夏初你一句我一句的拌嘴。
钱多多自顾自的说了些话,颦眉:“小五哥,你老看着我干嘛!”
窗外风景多好,你去看窗外啦,这样盯着人,好像天上地下眼里只有一个人似的神情,让人极不自在。
按按脸颊,疑心该不是被他瞧红了吧?
小五嘴角噙笑,依旧眨也不眨。
他喝得酒多,面颊红扑扑,眼睛亮晶晶,倒真有些面如桃花的韵味,二楼虽不算高,胜在四周没有其他建筑遮挡,只在不远处有棵硕大的梧桐,树上小鸟叽叽喳喳跳跃。似乎察觉了气氛陡然的转变,青云和夏初不约而同停止吵嘴,静静的守在一旁。
一瞬间,只有一瞬间而已。
她竟觉得,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如此的静谧,仿佛就此天荒地老,也不失为幸福的选择。
从腰间拿了手帕擦擦面颊,道:“都九月了,还是这般燥热。”
一时没拿稳,手帕轻飘飘的顺风飘到了小五身前。没等她弯腰去捡,林小五一手扶桌,弯腰捡起了手帕,却是笑了。
她起初没有觉察,待看清他手中拿的手帕,却是面上一红。
不免怨怪青云,家里那么些帕子不好带出门,非要拿了它来!
林小五手指在帕子上轻轻抚过,帕子的料并不算上好,摸过去疙疙瘩瘩有些稍显粗糙,放在今时今日,家中的抹布只怕也比它强些。边角上歪七扭八绣了丛竹子,刺绣的人手工不太好,针脚不平,绣错了许多针,又拆开重绣。若给家里的针线上人瞧见,怕要笑是五岁小孩子的手工了。
他嘴角却笑意连连,心中温暖。概因边上除了不怎么好看的竹子,还有个‘林’字,倒是上了心,一针没错。
钱多多红了脸:“给我。”
林小五拿在手里不放,咦声:“难道不是给我的?”
她唾口,强着道:“谁肯给你!”不愿再看他笑吟吟一脸满足的怪样,回首埋怨青云:“好端端,你怎么带出这个来!”
青云不解其中事端,只道她怪自己带出的手帕丢了人,忙道:“本是晾在廊下的,临走时候匆忙,也没看清,随便掖了一块来。”又向林小五正色道:
“林公子莫笑,这个是咱们小娘子多年前的女工,当时只怕还拿不稳针线哩。”
看布料就知道了,都有些发黄了。
林小五摸着手帕,却挑眉道:“只怕是不肯拿针线,只拿别人的活计假装自己的。”
钱多多涨红了脸,青云呸他:“可不许乱说!”
叫人听去,只当小娘子是不勤快的。
虽说如今的针线活也不怎么精通,但是她平日事多忙碌,也有情可原。再者说,也并非一针不捻不动。
青云有心为钱多多辩护,道:“姐儿打得一手好络子哩!便是那些绣娘都夸她手巧!”
林小五越发笑的开怀:“我自然知道。她打了络子就要换糖吃的。”
钱多多恼羞成怒,捡起筷子丢过去:“叫你胡说!”
却不想他喝了酒的人反应迟钝,偏头没躲过,筷子正好打在脸上,哎呀一声捂住了眼睛。
几人都被唬了一跳,钱多多忙站起去看:“怎么样?可是伤着眼睛了?”
他捂着眼不肯松手,她焦急道:“你别捂住呀,快松开给我瞧瞧。疼得厉害?”
又转头道:“还不快去请大夫!”
夏初急忙的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