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是黯然伤神。钱多多是心静如水。半夏觑觑公子的神色,上前一步,道:“公子,我吩咐他们送药来。”
小五道:“药?”
他道:“公子前几日不是说腿疼?我叫他们请太医您又不让。”
三皇子忧心忡忡,他这边尚来不及表态,钱多多那边焦急了:“腿疼?不是说治好了,怎地还疼?怎生个疼法?可是如以前一样?”
一连串心急如焚的问话,只差没扑上来看个究竟。
林小五嘴角流露笑意,半夏功成身退,继续到墙角去做隐形人。夏初很是纳闷,悄悄的问:“咦?她平常不是一副巴不得咱们公子死了才好的架势,怎地今日这般反常?”
半夏瞥了自己的接班人一眼。心道。
小样,你还早着呢。所谓女人心海底针。别看钱家的小娘子表面上对任何人都比对咱家公子态度好,其实那不过是出于礼貌,在装相罢了。对待越在乎的人,她表面上反倒越是反着来,其实心里在乎这呢。瞧,这不就试出来了?
问他为何这般清楚?
恨铁不成钢的敲脑袋:读书啊读书,公子整日要我们去读书,你都干嘛去了?打混和他们斗蛐蛐去了吧?
咦?你问他读的什么书?
这个……穿越之牙婆生存记事算不算?
钱多多可不知他们那些猫腻,只是担忧林小五的伤情,道:“我那里新的了好的虎骨酒,都说对伤势有效。等回去你叫夏初拿去,每日晚间搓在伤处,许能好些。”
其实虎骨酒哪里会立时就得。这还是三年前小五刚走没多久,她随柳大娘在外地躲藏,无意中从山中一猎户家里发现,重金买下。这几年东奔西走,直到搬进京里,也没忘记带着。
大约潜意识里,还记着他发作起来,痛的汗如雨下的难过罢。
于无声处胜有声
三皇子打圆场,道原来是钱多多生辰,他并不知,匆忙间也没得准备礼物,只是拉着不许走,吩咐厨下整治出好酒好菜,要不醉不归。
钱多多和小五都无奈,亏得她这些年练出了酒量,却也不怕。果然一席酒饮到傍晚,小五和三皇子都醉了,她却眼神明亮的紧。夏初奉命送她归家,路上好奇怎地旁人都醉了,她还清醒?
须知公子和三皇子都是千杯不醉的高人。
她笑道自己从小是酒坛子里泡大的,这点阵仗须不放在眼中。
夏初只哼气道她吹牛。
孔近东和王熙再次在林府门前失望而归。望着威武的两尊石狮子和虽满面堆笑其实眼神不屑的守门下人,胸腹间阵阵憋气。闷声道:
“有劳孔兄陪着我受冷遇了。”
孔近东摇头,看着高不可攀的门户,道:“小五他断不是嫌贫爱富不理贫贱之交的势力人。想必是门子嫌咱们给的礼太轻,不肯好生通报。”
王熙冷笑:“若说我得罪了林大公子,他不肯见我便罢,何故将孔兄也拒之门外?分明就是一朝富贵,得忘故交!”
又闷声不解:“我却不知哪里曾得罪过他,绕的不放过我!”
他秋闱落榜,倒也没太多遗憾,自己平日在读书上用了多少力气是心中有数的。虽在两可之间,名落孙山,倒也在情理之中。然而眼看就到了金秋大举,无论是爹娘还是寄居的伯父都要他再次试。这些日子被伯父闷在家中,成日苦读。
王熙心中其实更向往打马沙场的畅快,偷偷的要去报名武举。谁料根本不成,托了关系的人连连摇头,道是不知他得罪了何方神圣,竟连报名也是不许的。他正纳罕,于朝中为官的伯父黑着脸回家,将他叫到书房。披头就问可认识林府大公子?
他和孔近东同在京师,难得有家乡故友,倒比往年走的更近。自然知道这位新鲜出炉的林府大公子就是当年和孔近东在一个院子里住了三年的林小五。
将此处原委一讲,伯父连连摇头:“你倒是如何得罪了这位贵人!”
他惊诧。自己和他连面都不曾见过。何来得罪之说?
伯父见他果然是不知的,这才讲出。原来他早打听的,上次秋闱不中,虽他的学问欠缺了些,但伯父其实是托了关系使了银子的,不能榜眼探花,中个三甲及第还是没差的。谁料临时出了岔子,伯父打听良久,才得知竟是当朝三皇子发了话。
三皇子是皇后嫡子,苏家外孙,谁敢徇私?竟连通风报信都不给他一丝。
伯父得知后,也不敢声张。一来担心惊动了三皇子,二来怕打击了他的积极性。只在私下暗地查访,又屡屡向三皇子那方表示诚意,最终打动了三皇子的某位亲近清客,偷偷告诉了他原委。
三皇子倒是对他王家没有异议,只是王熙似乎得罪了林家大公子,放出话去,不许他高中呢!
王熙听完,思来想去也没想出自己何处得罪过他。不由怒火高涨:“他且好生无理!我并不曾得罪过他,说来同是临江县老乡,何苦咄咄逼人,断人生路!”
伯父只是叹息:“他虽无实权在手,在林家却很是得人心。苏家老太爷对这位外孙又是疼宠又是歉疚,只差把手里的苏家实权交给他了。偏他和三皇子交好,三皇子对他的话可谓言听计从,他若说一句不许你在汴梁,只怕下一秒连同着我,也要被赶出东京!”
此时才明了,近段日子在官场上缘何不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