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骑一路东行,过虎牢,临广武,入河内。
故地重游,山河依旧。
刘备倒是有颇多感慨。
原来自他们当日西来,眨眼之间已然过了两年。
两人入了河内,旁的地方都还不曾去,先是来到了一处偏僻院落。
将马栓在门外,两人小心翼翼的推门而入,似是怕惊扰了院中人。
这两年高顺时常会回这里打扫,加上之前曾有一位雒阳城中的大人物也曾悄悄来过,故而此处如今已然被司马家当成了一处禁地,时常会派人照拂一二。
虽是空置数年,可院中依旧整洁,如当年他们离去之时一般。
院中并无多余之物,一棵老槐树,几年不见,反倒是长的越发茁壮。
枝繁叶茂,想来若是不受战火波及,日后定然能比他们活的更长久。
在院落正中,并立着两座坟冢。
两人来到墓前,见墓侧摆着几个空了的酒坛。
刘备将带来的酒水取出,笑道:“看来段公已然来过了。难怪我之前在雒阳时询问他可有话要我带给李伯时他不发一言。原来是悄悄自己跑来了。”
关羽帮刘备将酒水上的泥封拍开,“想来段公是有些话想要自己对李伯说。不好要兄长代劳。”
“是了。”刘备点了点头,“有些心里话,旁人代为言说,终究不如自己亲自来说。”
他稍一停顿,“更何况是如段公这般骄傲的人,那些软弱言语想来是不想旁人知道的。”
他盘坐在坟前,关羽站在他身后。
刘备缓缓倾倒着手中的酒水,口中则是说着他们自河内离开后所遇到各种趣事,所见的世间豪杰。即便是再小的事情他也要提上一嘴。
有风略过,吹的坟前长出的青草前后摇动,如同坟中人听过了他的絮絮低于语,正在频频点头。
自日中直到日落,刘备言语已尽,手中的酒坛也空了下来。
他站起身来,拂了拂衣袖,轻声笑道:“李伯,这次来的匆忙,带的酒水不多,下次定然给你准备更好的故事与好酒。”
他与关羽各自行了一礼,后退着走出院子。
坟前酒渍未干,缓缓渗了下去。
两人走出门外,牵马在手。
刘备忽然道:“云长可有所惑?为何来了河内我要先来此处?”
“羽无所惑。”关羽笑道,“若是先去了旁处,羽反倒是要迷惑兄长是不是变了。”
刘备大笑。
良久之后他才停下笑声,看向关羽,言语之间带着些感慨,“云长,人总是会变的。越是登高越是如此。人非圣人,谁人不贪美色,恋权势,图富贵?只不过是能以本心压下欲望罢了。”
“我自然也是凡人,所以便要在心中刻意留下一处净土。”
“时刻自励,莫忘初心。”
关羽如有所悟。
刘备笑了一声,翻身上马,“走了,接下来咱们还要去见见司马公。”
……
自打当日李大被刘备等人教训之后就安稳了许多,加上失了手中的宝剑,再也不敢来寻司马直的麻烦。
李二时常来和司马直请教学问,倒是有了一副弃农学文的迹象。
司马直门前也清净了许多,平日里读书种菜,倒也是自得其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