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胤祯忙叫道,一把按住她的手。盯着她的脸想笑又不敢笑,表情因此扭曲地很是奇怪。忽而想到自己为何而来,目光落在适才放在桌边的锦盒上面。
慕尔登额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到一个手掌般大小的精美盒子,笑道:“送我的?”
得到胤祯的点头回答。她忙去打开盒子,红色的盒盖下,黑色的锦缎上,一个头上扎着两个团髻的泥娃娃笑眯眯地盯着她看,红扑扑的脸蛋煞是喜人。
她爱不释手地抚摸着泥娃娃光滑浑圆地小身子,又觉得那张脸蛋似曾相识,不解地问道:“她好像……像我?”
“就是十四弟照着你的样子要泥匠捏的。”胤祥大步走了进来,看着慕尔登额手中的泥人笑道,“这惠山泥人可是名气响亮呢。而且彩绘的制作过程繁琐复杂,当时皇阿玛要启程行往杭州,可是泥人还有三日才能做好,他硬是去磨德母妃和皇阿玛,拖了三日才行。”
胤祯见胤祥将他的糗事抖了出来,急得直跺脚,又看看慕尔登额捧着泥娃娃一副开心的样子,心内又很是受用。倒是胤祥笑话完胤祯,转头看见慕尔登额的脸时,怔了一怔,旋即捂着肚子笑得气都喘不过来。胤祯则是心虚地看向别处。
“十三阿哥笑什么?”慕尔登额放下泥娃娃,两只手拍拍脸蛋,奇怪地问道:“我脸上可是沾了什么东西?不会是睡着了流口水了吧?”
说着,她忙俯□凑到装满清水的笔洗前,透过水中隐约反射出来的倒影,她看到自己的鼻尖上一团墨迹,而嘴角的两边分别多出来三根胡须。
她慢慢转过身,杀人般的目光射向胤祯,胤祯急忙躲到胤祥身后,小声解释道:“刚才进来的时候,见到你睡着的样子和额娘原来养过的一只花猫很是相像,那猫儿原本最喜欢黏着我的……”
胤祥则微侧过身子,火上浇油:“正如十四弟所说,慕尔登额,你可是没见过那只猫,长得甚是可爱圆润啊,就像……就像那个泥娃娃一样。”
“十三哥!”胤祯忍不住叫道,瞥到慕尔登额脸上的怒气更甚,转身便做逃跑之势。
“十三阿哥!把他拦住,今儿我定要在他的脸上画一只大大的乌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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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一回到永和宫,便叫玉珠和玉喜吩咐厨房多弄些晚膳,宴请了章佳氏等人到正殿用膳。到了晚膳时分,胤祥、胤祯和慕尔登额从书房里走出来,嘉泠和嘉滢看到慕尔登额和胤祯的脸,都低头嗤笑起来。
德妃看看他们二人,甚是不解:“你们脸上沾了什么?一道道黑印子。”
章佳氏见他们都低着头不说话,笑道:“想是在书房里玩闹,墨汁溅到了脸上,他们现在正是爱玩的年纪。”
德妃点点头,转而对其教导:“可别只顾着玩,南巡数月,皇上也不忘督导你们的功课,回了宫也该收心了。”
胤祥和胤祯连忙称是。这便要用膳,一个小太监小跑进来通传,说四福晋带着侧福晋和宋格格来请安。
胤祯这才望向德妃,问道:“额娘没叫四哥和四嫂子们来用膳吗?”
德妃尴尬地抿了口茶,说道:“差人去叫了,你皇阿玛一回到乾清宫,就召了大臣们和你几个哥哥去暖阁里议此次赈灾之事,也不好去惊扰。”
胤祯“哦”了一声,转过头见慕尔登额正盯着自己,不禁朝她吐了一下舌头,慕尔登额回瞪他一眼。两人正在眼神交战中,那拉氏带着李氏和宋氏进来给德妃请安,继而向章佳氏请安,而胤祥和胤祯等人又忙向她们请安。
待落了座,德妃才问向那拉氏:“怎的没将弘晖和若凝带来?”
那拉氏也是回以一笑:“额娘刚回得宫里,想是身子乏,怕孩子闹,就留在房里了。况爷走时布置的功课还未做好。”
“布置功课?”德妃讶异极了,“这才几岁的孩子就开始读书习字了?四阿哥未免太过严厉了。”
那拉氏连忙回道:“爷还是很疼他们的,也只是让他们看书理解其中含义罢了,待到府邸落成后,再找个师傅教学。”
德妃点点头,叹道:“转眼阿哥们都到了开衙建府的年纪了,想是岁月催人,只记得四阿哥蹒跚学步的时候,整日跟在太子爷的身后玩耍,不想竟是一晃眼,也是有儿有女的人了。”
说着,德妃的目光转向坐在旁边的胤祯,不舍得摸着他的头,心下叹息,胤禛尚未满月之时便被抱到了承乾宫,是叫着佟佳氏“额娘”长大的,待重回自己身边时母子却是生疏如外人。胤祚早夭,唯有胤祯是在自己身边长大,偏偏他们兄弟三人长得极像,她便将所有的感情都寄托在了胤祯的身上,希望他长得慢一些,不要早早离开自己,继而又想到胤禛这一搬出宫住,见的机会越发少了。
慕尔登额看了一眼没有说话的李氏和宋氏,李氏的气色尚好,只是瘦了一大圈;而初次见到的宋氏,姿色最为平庸,却也是贤淑中透着文静,只是淡淡地笑着望着众人,目光落到慕尔登额脸上之时,有些诧异她盯着自己,随即眼观鼻,鼻观心地对着面前的碗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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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和宫撤了晚膳,那拉氏三人先行回了西五所,胤祯伴着德妃,胤祥便随章佳氏回了偏殿。一路上,胤祥搀着章佳氏走在前面,嘉泠三人紧随其后,
慕尔登额望着母子二人齐肩而行的背影,想到之前章佳氏要每晚捧着书信才能安然入睡的情景,鼻尖一时酸涩。于是停了脚步,微仰着头揉揉眼角,欲要将泪花挤回。
“小木耳怎么停下来了?”胤祥模仿着胤祯的口吻回头戏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