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尔登额低着头,声音颇为委屈:“罚什么?”
康熙捻着胡须,爽朗的笑声响起:“就罚你禁足在家,直到那二人成婚之日,你这个小红娘才可功臣身退!”
慕尔登额差点笑出声,哈哈,这也叫惩罚?她抿着嘴角,又一次叩首道:“慕尔登额谢皇上之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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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南巡的第二日,慕尔登额又回到了索府。和上次的心境略有不同,这次她是奉了康熙之命回来“督办”婚礼的,因了阿楚晖和嫣桃是皇帝钦赐成婚,又有胤礽派人帮忙,是以从文定到成亲,短短不过十日。
慕尔登额整日跟随在西林觉罗氏身侧忙进忙出,倒也不觉累,直到大婚前夕,才趴在了床上一动不动,浑身像散了架子般。
“姐姐,嫣桃姐姐叫你去她房里。”阿吉达进了屋,便直奔床上死尸般的人儿。
慕尔登额感觉自己全身上下唯一有力气动弹的大概就是眼睛了,她转了转眼珠,声音慵懒地说道:“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只待明晚新郎官的轿子来了,还要我做什么?我真的没力气再起来了。”
“懒猪!”阿吉达去推慕尔登额的琼鼻,很自然地推成了猪鼻子,“嫣桃姐姐把凤凰霞帔穿戴上了,说明晚咱们进不去洞房,今儿穿上给咱们看看。”
慕尔登额眼睛一亮,勉强撑起身子:“凤冠霞帔?我还真的没见过。走吧,去瞧瞧。”
两人说笑着出了屋子,却见阿尔济善从廊子另一侧穿过来,慕尔登额一怔,迎上阿尔济善不悦的目光,不禁瑟缩了一下。
“这么晚了去哪儿?”阿尔济善的语气亦是不善。
“去厨房找些点心吃。”慕尔登额的声音小小的,暗怪自己心虚。
“嗯,去吧。”
阿尔济善说着,继续朝格尔芬的书房走去,慕尔登额和阿吉达小心翼翼的经过他的身边,偷偷瞄去一眼,不想阿尔济善却似是觉察到了一般,横眉一瞪,她拽着阿吉达的手便是一紧,阿吉达疼的发出一声怪叫。阿尔济善看着她们二人,冷笑出声。
“姐姐,你怎的这般怕二爷?”待阿尔济善走远了,阿吉达才揉着发红的小手问道。
“额其克原本就凶啊,你看塔斯哈多调皮,见到额其克不也像老鼠见了猫似的。”慕尔登额笑道。
阿吉达想着胖墩墩地塔斯哈每次见了阿尔济善都灰溜溜遁逃的样子,不觉笑出声来。慕尔登额却是暗自舒了口气。
她怎能不怕阿尔济善啊,眼看就要娶进门的小妾却成了别人的妻,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他不气才怪呢,好在自己找了
24、愿君珍重 。。。
座谁都撬不动的靠山,谅阿尔济善也不能拿她如何。
想到此,她也放下了心,带着阿吉达高高兴兴去看新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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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蛰,春雷阵阵,夹杂着雨丝的雪淹没了京城。
慕尔登额站在房檐下,默默望着前方:“这是今年最后的一场雪了吧。”。
听到她的一声低语,站在一旁的阿楚晖抬头望向灰色的天空,薄云,冰雨,寒雪,虽近春日,却依旧冷冽。
远远地,两辆马车透过袅袅薄雾而来,她拂掉脸上沾到的水珠,一步迈了出去。阿楚晖连忙撑开手中的伞,紧追而上。
她却是不顾那不断落下的雨雪,当街拦在了马车前。在这雨雪纷飞人烟稀少的清晨,冷不防冒出来一个人影,驾车之人自是一惊,待看清来人,忍不住叫道:“孺思格格?”
她几步上前,紧紧握住高无庸手中的马缰绳,因了天冷的缘故,声音免不了发颤:“四……四阿哥在吗?”
未等高无庸回答,车帘已被一只手猛地掀了开来。那双向来黑曜曜的眸子此时却布满了血丝,清瘦的脸颊上露出青色的胡茬。
慕尔登额皱着眉,才几日不见,他却仿佛老了几岁。
“你何以在这儿?”胤禛看着被雨雪打湿发丝的慕尔登额,阿楚晖虽在身后为她打伞,却挡不住雨雪毫不留情地吹散到她的身上。
“我来送弘昐的。”慕尔登额坚定地吐出几个字,眼睛不断瞄向后面的那辆马车。摊开一直被自己紧紧握在手心里的晴天娃娃,雪白的布上用青色丝线歪歪扭扭绣着两个字,旁边还有一只似猪又似牛的小动物。
“都是我不好,答应了要送他娃娃又忘记。”慕尔登额低着头,怔怔的望着晴天娃娃含笑的嘴角,仿若看到那日,小小的弘昐花猫般的脸蛋上尚挂着泪珠,听到有娃娃时又欢喜雀跃的模样,她的心微微一疼。
若不是昨日格尔芬从宫里回来告诉正在为嫣桃梳洗打扮的她,她是怎样也想不到,短短十余日,那个活蹦乱跳的孩子说去便去了。
胤禛看了看她,伸手去接,慕尔登额却是一缩手:“让我去看看弘昐。”
“不准。”
得到的是胤禛斩钉截铁的回答。
阿楚晖看看两人的脸色,一个比一个倔强,一个比一个强硬。他忍不住拽拽她的袖子说道:“格格还是别为难四贝勒了,这毕竟不合礼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