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随着储司寒一道进来的内官麻利的指挥着下人处理血迹尸体,天子盯着被抬起来的无头尸,脖子上的断口还在无意识的抽动,流着血,宫人将白布裹住了切面抬出去,一路淋漓的血迹也被擦干净。
还是那坐金殿,只是随时站在自己身侧,一抬眼就能看见的白胖笑脸不见了,只有空荡荡的位置。
若不是空气中残留的血腥气提醒着,天子一瞬间都要怀疑,这个人有没有存在过。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没了。
“圣上,奴给您擦脸。”
脸生的内官用热帕子给天子擦脸上的血迹。
热热的帕子,人温热的手指在脸上,天子终于回魂,他就是这样嚣张,随时能摘了人的脑袋……下一个是谁的脑袋?
天子从地上起来坐到椅子上:“……是,皇兄说的是,奸宦该死。”
储司寒下巴指着内官道:“这是周圆,最是听话,奴才,听话才有活路,否则,就是死路一条。”
“以后必然能很好的规劝圣上,不再让圣上做出损伤龙体之事,日日烂醉,人就成了糊涂虫,连自己宠妃是不是有孕这样的事也不清楚了。”
天子心里一咯噔,扶着扶手的手一僵。
“圣上。”
周圆收了帕子,行了个跪礼。
天子叫人起来,嘴角扯出个笑,他自己都没意识到有多僵硬:“皇兄说笑了。”
“本王是不是说笑,圣上心里应该是清楚的。”
“进来。”
储司寒吩咐一声,卫松推搡着徐晚清进来。
太医跪到地上:“启禀圣上,贵妃如今已经有一个月的身孕。”
徐晚清护着肚子看向天子。
储司寒把玩着拐杖弹出来的尖刺,指尖捏着,声线温和:“圣上子嗣缘淡薄,如今终于有后嗣,臣恭贺圣上。”
他唇角的笑也是温和的,声音不轻不重,似是真的恭喜,天子豁的起身,那俱没有脑袋的尸体一遍遍闪在脑子里,一帧一帧的画面。
血一捧一捧往脑门涌,又轰然一声,炸碎了脑子。
他人还是站着的,骨肉已经成了软泥。
天子一步步走到徐清晚面前,他是温和清俊的面容,平日里总是斯文儒雅,不知为何,徐清晚此前还巴巴朝他求救,希望他能救她腹中的孩子。
--是他们的孩子。
此刻却觉出一点狰狞,她下意识的朝后退:“圣上--”
天子粗暴的狞起她的下巴,“贱人--你敢偷人!”
“太医,”天子垂着眼皮,不看徐清晚,盯着太医的头顶:“给朕来一副落胎药。”
“贵妃徐氏晚清,秽乱宫闱,赐堕胎药,褫夺封号,降为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