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昕然与李素清对视一眼,李素清自是不乐意讲说旁事的,只轻轻给奚昕然使了个眼色。
奚昕然会意,却也犹豫着该如何开口。
好在那头也不催,只目光定定等着她下文。
历了这么多年的乱事,祝珣自认为有一定的承受能力。
显然,奚昕然亦是这般想的,于是道:“祝珣,有件事,我得同你说,你做好准备。”
“说吧。”祝珣于椅上挺直了身子,目不转睛望着她。
“就是”奚昕然亦不是喜欢拖泥带水之人,轻抿唇角,而后自怀中掏出帕子,帕子中似缠了一物,足有一指长度,她颤着手一层层将帕子打开,最终将其中包裹之物展于祝珣面前。
祝珣只凑前稍看一眼,若无认错,那是一枚银针,奇怪的是,上头还隐隐透着些许红色,看上去,像血。
“这是什么?”此刻他有种万分不好的预感。
“这是从你二哥的”这种事先前奚昕然连听都没听过,现在一说起来整个脑子仍觉着震惊难语,“这银针,是素清的师父从你二哥的发顶发现的”
话音一落,祝珣脑子几乎也是嗡地一声响,空耳一番,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回问:“什么?”
“不知是哪里来的恶人,将这银针扎入你二哥发顶的穴位当中,他的疯症,有可能是因此。”连奚昕然的声线也带着颤,想说的太多,一时却当真不知该从何处说起。
好在李素清还算冷静,接着她的话头道:“是这样的,之前昕然与我说,祝家二公子患的疯症或是犯了阴邪,想着我师父或是能帮得上忙,我求了师父下山,背着你府中的人,将看了二公子,师父为他把了脉,又稍适检查了一番,最后从发顶的穴位之中,发现了这根银针,银针入穴,虽不死,却也活不成,这根银针,却是你二哥疯症的源头。”
“祝大人,不知您府上可是得罪了什么人?”
两个人说的话,一字不落的入了祝珣的耳,银针入脑,此前想都不敢想过,更是闻所未闻,显见着素来冷静自持的人脸色霜白,连唇角亦没了血色,目光直冷,指尖曲起,随即从齿缝中咬出几个字来,“到底是何人,歹毒至此”
无论是谁,遇到这种事也会寒至心底,连旁人听了都觉着心颤,更何况是他。
“太可怕了,果然,这世上比鬼更可怕的唯有人心”一刹间,奚昕然觉着这世上的事可怕极了,先是他父亲被人陷害,后是知道了祝家这样的事。
祝家老大的死,祝相的病,还有祝二的疯症桩桩件件连在一处,她甚至不敢再往下去想。
随而只听“咣”地一声,祝珣的拳头重重砸于桌案之上,再瞧他双目透火,咬牙切齿道:“究竟是谁要害我祝家至此?”
“会不会是害我爹的那个人?”奚昕然上前一步,不过胡乱猜测,其实她并非笨呆,这么久以来,祝珣虽然不说,可奚昕然已经猜到了几分,朝中第一坏种,不是那位高高在上的太子,还能是谁。
别说,此人当真在祝珣的脑子里曾过了一遍,可稍一深想便知不会是他。
他虽阴毒,可若得了机会,定是要将人置于死地,哪里会用这么深长的法子折磨。
且他又如何能做到轻而易举的害了祝家一个又一个而能全身而退。
能做出这种事的,至少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做出这种事的,一定是祝府中的人。
可到底是谁呢?
瞧着祝珣有些神思,奚昕然不禁为他捏了把汗。
一旁李素清觉着这是家事,自己在此似是不好,于是抬手轻捏了奚昕然的指尖儿低声道:“昕然,你们两个先商量着,今日太后找我有事,我不能多留,这些日子我暂不会出门,若有旁事,来宫里找我。”
“好。”奚昕然自是知道她的性子,哪会多留她,两个人小声说好,便瞧见李素清推门出去。
她来去自由,不多时,房中便只剩下奚昕然与祝珣两个人。
她不大会说安慰人的话,可这个时候,瞧见他受的打击不小,她很想宽慰他两句,且道:“这针取出来,想来再过不久,好好调养一番,你二哥的病就会好起来了,到时候说不定,他能知道凶手是谁。”
这的确是个法子,听到此,祝珣也是心思一动,自椅上站起身来,“我去看看他!”
“先别去了,”奚昕然提前一步将他拦住,“今日我是说通了看护他的人,偷偷带他出去的,怕被人发现,灌了他不少安神药,这会儿他还没醒,待醒了你再去也不迟。”
“素清的师父给他吃了些丹药,说是要调养一阵子,你这时候去,怕是不合时宜。”
奚昕然的一番话,似一下子点醒了祝珣什么,他似猛的抓到了些什么灵光一般,随而又问:“你说,你是偷偷带他出去的?”
奚昕然点头:“是啊,嫂嫂不是不让他出门吗,我想着,若带他去见人,嫂嫂肯定不同意的。”
“长嫂”他默念一声,不知为何,再此提到长嫂时,祝珣心头有些旁的意会。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他也说不清楚。
听了奚昕然的话,祝珣稍适冷静下来,他重新坐回椅子当中,而后犹豫半晌,朝奚昕然伸出手来。
瞧着他的目光立在自己身上,二人谁也没说话,虽无言语,但她仍是乖巧的来到他身边坐下。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