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自家小姐脸上闷闷的不愉快,木香只得想着法子逗她开心,“小姐,您睡着时,大人在外得了信儿便赶了回来,一直在这里守着你呢。”
木香不知内情,还以为自家小姐当初与祝珣退亲当真是如外边所传闹脾气罢了,她深以为奚昕然如今仍是对祝珣。
好似被人掐了半死之后,脑子当真不灵光了,听人再提起祝珣时,奚昕然的脑子似装了一层浆糊,总能想起方才自己神智不算清明时他坐在这里搂着自己的模样。
甚至一时怀疑,他是不是什么妖孽幻化,专为引她心神,让她再次堕落。
她一来不敢,二来也不想,早先豪言壮语讲说出去,两个人迟早要和离的,若再回头,怕是只会让人再折辱一回。
这想法一出,她心烦的闭上眼倒在榻上,这药力上的快,没多久便又昏沉睡了过去。
这回的梦中没有恶鬼巨兽,她舒坦的翻了个身,睁眼。
房内已经燃起烛火,窗外已经挂了黑,只是四周静悄悄的,半个人影都没有。
“木香木香”她哑着嗓子唤了两声,声线虽未完全恢复,却比先前要强上许多。
无人应。
夏风穿透纱窗扑在奚昕然的面上,又带动纱帐飘起,红色的纱帐此刻在她眼前竟显得有些艳诡,许是白日当真吓的不轻,望着前方月洞门前的纱帐她头皮又阵阵发麻起来,又强着胆子唤了声:“木香!”
仍旧无人应。
人不在也就罢了,偏却又让她想起白日木香在池畔边与她说的事关纸钱那些,一股无声的恐惧几乎将她整个人淹没。
她本就不是坐以待毙的性子,眼下身心不适,她麻利下了床榻,穿上鞋子起身便跑出门去。
夏日空气里皆是潮热,却隐隐有一股子暖意打在她身上,这感觉比在阴凉的房间里要好上许多。
祝珣素来喜静,所以他所居的园子里没有几个人,奚昕然奔出去良久都没见个活人,瞧着漫处的黑色,甚至想着是不是祝府的人都死光了,仅剩了她一个。
本来想去前院儿的,没成想却鬼使神差的奔到了祝珣书房所在,直到瞧见那一抹熟悉的身影立于窗前时,她一颗惶恐良久的心似才沉定下来。
也顾不得旁的,加快了步子朝他书房方向行去。
书房门没关,她直挺挺的大步进门。
此刻祝珣正站于桌案前,余光瞥见一个人影入门,下意识抬眼,随而眼珠子一亮。
“昕然?”又是轻脱于口,她的名字。
就在感受到祝珣书房中暖光的那一刻起,一路随她而来的那种恐怖之意便皆消散了无踪无影,一份安心,一份坦然。
“身子好了吗?怎么来这里了?可是找我有事?”一连三问,他仍是无法忽略奚昕然脖劲上的痕迹。
“我能有什么事儿啊,就是随便走走。”一股与生俱来的傲气使得她能这般在祝珣面前装模作样,目的就是不想让他把自己看扁,还以为自己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废物。
见她果真比先前看的精神了许多,原本为着自己兄长下的黑手而内疚的人此刻心下稍安,目带温意,“我这里也没什么好玩的,不过你若是打算看看的话,就随意。”
“的确没什么好玩的”她一边说着,一边余光瞧着门外,祝珣书房外是一片清湖,夏日里满湖荷花,若在白日看景致极美,可这晚间再瞧看过去,湖水荡漾,高出水面的荷叶摇曳,看着也阴媚,好似不一定何时就会从水中钻出一只水妖来。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奚昕然当真是被吓的不轻,无论现在看着点什么都能联想到天外去。
步调朝前,行离的祝珣又近了些,避开门外那片黑暗,她自顾挑了个好地方坐下来。
见她无异,祝珣也就随之坐回椅上,心中却暗自欢喜起来,明明今日将事关他爹失手伤人一案有关证人的证词拓了一份拿在手里重新审阅了半晌,正毫无头绪,焦额之际,她若一股春风入门,倒让他顿时清醒许多。
也便不觉着累了。
木架之上放着一盆兰花,这会儿奚昕然便觉无聊,却又无处可去,便与祝珣闲聊起来,“你们家是不是真的像外人所说的那样,犯阴邪?”
“或许吧,”他翻动手下一页纸张,随口而出,“或是有鬼魅作祟。”
随口的一句玩笑话,再次将奚昕然吓愣在原处,之前木香那般说,她还能当她是道听途说,可如今这府里正经的主子都认了,她便当了真,还不忘多嘴道:“那你家就没想着做场法事之类?”
“我倒不信那些。”祝珣随即改口,其实方才也是玩笑而已。起初府中多生事端,他的确怀疑过,也曾私底下派人查过,可他兄长是出门办事,赶路时骑马失足跌下山涯,找到时人死马亡,并不存在他杀痕迹。
他二哥亦是突发高烧三日,醒后便神智不清,不少郎中来诊治,亦说无他,只是单纯的烧坏了脑子,这病,也算常见。
再说他爹,是下了朝在众目睽睽之下中风晕倒,三件事看起来诡异又能说的通。
“有些事,不能全信,也不能不信,”奚昕然一顿,“你可还记得当初你来我家查问过一件命案?”
“就是有个女子被你姨娘逼的跳了井那桩案子?”奚府不光彩的事先前也就出了那么一桩,还是由他亲自过问,时间过去不久,他自然记得。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