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年氏思绪万千,里屋范嬷嬷在对漪曦请罪。
“请主子恕罪,老奴方才并不是有意恍惚的,实在那个范娇长得很像我死去的嫂子。您知道老奴全家以前很穷,后来战乱,父母饿死,哥哥嫂子侄孙都活不下去了,老奴才自卖其身,辗转进入了乌拉那拉府。”
“承蒙老太太看得上眼,伺候了主子。老奴这辈子除了前半生,后半辈子托主子的福,就像活在蜜罐里。”
“只是老奴有时未免想起哥哥嫂子,想起可怜的侄孙。”
唯一的侄儿侄媳早就去世了,战乱的时候人命是最不值钱的。不过幸好给范家留了一个根。
而当年她也成婚没有多久,只是男人被抓了壮丁,很快就死了。然后她就被送回娘家跟着哥哥嫂子。
可是渐渐的家乡也活不下去,哥哥嫂子就带着他们想到城镇讨生活,争取活下去。
但是哪有那么容易的?无奈之下,她只能自卖其身,给哥哥嫂子一家留个活路。
后来嫁了一个男人,因为孩子没有保住,就被他们家人赶走了。
她只能继续讨生活,辗转到了京城,进了乌拉那拉氏的府中,慢慢赢得了管事信任,然后到了小主子身边,她的苦日子才总算到头了。
只是午夜梦回,未免担心起家人。
几十年了,看到一个像嫂子的孩子她怎么能不心动?
漪曦眯着眼睛道:“我出嫁前你不是请人去查了吗?说你哥哥嫂子不小心遇到匪军,不幸去世了,侄孙不知所踪吗?”
匪军早就被剿了,费扬古还特地却问过,没有人见到过一个小男孩。周围村落也没有人见过。
按照这种情况,这么小的孩子肯定没有办法独自活下去。就算孩子运气好,被好心人收养成婚,生下了范娇,那怎么又恰巧成为了年家的奴婢?
这事可真有意思。
范嬷嬷摇摇头,道:“老奴不知道,就是看着像,不过范家祖传女子身上有个胎记。”
漪曦想了想,道:“那你想怎么样?如果真是你的亲人,你想把她接到身边?”
“不过要是接到身边,你就只能去庄子上,不能在我身边了。”
范嬷嬷一个激灵,忙摇头道:“不,老奴不认了,那个肯定不是老奴亲人,请主子恕罪。”
漪曦心里摇摇头,范嬷嬷动了心所以才说回来问她的意见,血脉相连,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还不如果决一点。
虽然不知道年氏到底从哪里把范娇找出来的,她也懒得管真假,但她明显是冲着她来了。
她会怕她?呵呵。
她看着范嬷嬷,微笑道:“让年小姐进来,你自己去问问范娇,确认一下。”
范嬷嬷惊骇,正想求饶就看到漪曦平静的眼睛,这是主子已经下定决心的态度了。
她只能嗫嚅的退在一旁,心里却在寻思:待会做点什么把主子哄回来呢?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就是太想有个家人了。她伺候主子几十年,也早就把主子当成亲人了,主子能理解她的是不是?
年氏被叫进来,眼睛一亮,稍微整理了下仪容,就施施然的走进去了。
漪曦不动声色的看着年氏,心里顿时有些奇怪:年氏这仪态可不像刚学没有多久的宫中礼仪啊,倒像是浸淫宫中很多年的贵妃做派。
可佟贵妃是不可能教她的,年家请人教她的教养嬷嬷,即便再厉害也不可能短短时间就教出来了。
再看看年氏,眼神偶尔不经意露出的沧桑感也不像十五岁的少女,等发现她看她的时候,立即又变成了天真无邪。
啧啧,这转换速度,还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她忍不住笑了:这个世界还真是有意思,走了一个穿越的佟锦绣,来了一个重生的年氏。只是不知道年氏是真的重生,还是如同钮祜禄氏那样做梦?
如果都是做梦的话,那她要怀疑是不是系统消失之前,故意找年氏恶心她的。
不过也无所谓,她笑道:“年小姐找我什么事?”
年氏心里正在懊恼是不是被乌拉那拉氏看出什么了,她虽然努力控制自己的行为举止,可是眼神实在没有办法控制。
梦中她做了那么多年独宠的侧福晋,又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贵妃,早就和她融为一体了,实在不好掩饰。
不过乌拉那拉氏即便看出来了,应该也猜不到她的离奇经历。
想到这里,她心安了一些,恭敬地给漪曦行了一个礼,道:“奴婢心里仰慕福晋久已,奴婢………”
漪曦打断她的话,道:“年小姐,客套话就不用说了,直接说明来意吧。时辰不早了,我也不能多待。”
不等年氏会话,漪曦摆摆手,道:“范嬷嬷,带年小姐的侍女出去吃点糕点,我和年小姐说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