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仲伟说得没错。有些事情无可隐藏。不到一个月,几乎是全社团的人都察觉到云来喜欢。不,或许应该说是迷恋着潘希年。之所以说几乎,那是因为唯一一个无所觉察的人恰是局中的潘希年本人。但大概是云来太让人喜欢,投向潘希年的目光太专注,而潘希年的迟钝又天真得不像有一丝一毫的刻意和做作,没人忍心拿维系两人之间那温情的沉默和迷恋开玩笑,甚至没有人站出来暗示一句,简直就好像是生怕一出声,就把这柔软的气氛打散了。
说起来,云来也会和潘希年一起去食堂或是学校外面的餐厅吃饭,虽然不止两个人;图书馆、自习室乃至路旁偶遇的时候也能含笑致意或是停下来寒暄一阵;因为和萧畅投缘,萧畅、陆敏去市区玩的时候也会分别叫上云来与潘希年同去,玩得开心的时候,说笑之间并没有生疏感。
但说起来也怪,明明看起来毫无戒备,云来也确定潘希年确实是单身,两个人越来越熟悉、越来越亲密,但彼此之间分明隔着一堵墙,他走不进,她也不出来。
云来不急着挑明,更不曾有任何气馁,就想,那就一边等一边努力吧,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啊。
有一个周末,同系的一个师兄过生日,叫了平日里关系不错的几个同门和朋友专程去市里摆了一桌,云来天生的人缘好,亦在受邀之列。酒足饭饱之后,大家商量着找个地方去唱K,正在热火朝天地讨论着,云来的手机响了起来,是陆敏打开的。
他走到人少的地方接起电话,陆敏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为难:”云来,你现在在哪里?“我在市里吃饭,刚吃完,怎么了?”
电话那头明显松了口气:“太好了,你有空没?能不能过来一趟,希年出了点事情……”
云来握电话的手一紧:“我这就过来,你们在哪里?”
长夜
就在陆敏找到云来之前的几小时里,潘希年久违地回了一趟家。这天程朗和纪晓彤来费诺家做客吃饭,到家之后没看到潘希年的人,顺口问了一句徐阿姨希年怎么不在家,徐阿姨愁眉苦脸地说:“希年现在难得回来一次。上次见她不知道是一个月还是两个月前了。”
程朗和纪晓彤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纪晓彤问:“怎么回事?”
徐阿姨摇头:“自从费先生把她接回来治病,就有点不对劲,满腹心事的样子,夏天的时候我休了一个月的假,再回来之后,不知怎么回事,越来越难看见人了。费先生也不说,我怎么好问。”
纪晓彤想了想,又说:“这样,我给希年打个电话,叫她回来吃饭。费诺人也不在?”
这个时候已经从学校出来了吧。“徐阿姨看了眼钟,谨慎地说。
程朗低骂一声”工作狂“,对纪晓彤说:”正好,你也打个电话给费诺,叫他折回去接希年一起回来。怎么回事嘛,叫我们来吃饭,主人家倒是连个人影都见不到。“有纪晓彤出马,几个电话下来,一小时之后,费诺和潘希年双双出现在门边。
程朗这段时间忙着在评职称,医院又在忙年度考核,而纪晓彤的画廊在装修改造,两口子都好长一段时间没见到潘希年。所以一见之下,纪晓彤便说:”希年,你怎么回事,瘦得这个鬼样子!“潘希年勉强笑了笑,解开外套挂好:”程大哥,晓彤姐,好久不见。我没事,就是最近功课紧,忙不过来。“你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了,你还是病人呢。要学会放松,这样对病情不再复发有很大帮助。”程朗闻言开口。
我知道了。“纪晓彤笑着去拍程朗:”好了程医生,快开饭了,不要再开方子了。换个轻松点的话题吧,费诺,你最近收了什么好唱片,找张来放放听。“费诺在德国念书的时候淘过一个品相上好的唱机,用来放黑胶唱片,回国的时候还专门小心打包托运回来,放在新家里用。听纪晓彤这么说,费诺点了点头:”最近我也忙,没时间去挑唱片,上周入手了一张老唱片,还没怎么听,今天既然你们来做客,希年也回来了,正好。“程朗一直是说笑话的能手,一顿饭吃下来只要听他说几个笑话,就不需要别的调剂了。潘希年进门时笼罩在眉宇间的淡淡愁抑,也随着程朗的笑语烟消云散,双眼又重新有了光彩。唱机里依稀是唱着”人生何处不62。7%,相逢何不诉情衷“,在轻柔的乐声陪伴下,这顿晚饭,本来是很愉快的。
如果不是程朗忽然提起男朋友的话题,这愉快也许能安然持续整个夜晚。
那句”希年现在是大姑娘了,不知道多少男生追在身后啊。有男朋友了没?“问完之后,餐桌几乎是在瞬间安静了下来。
潘希年脸上的笑容还没彻底退尽,但这句话足以让她的眼眸黯淡下来。只见她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