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第一次对自己离婚的决定产生了怀疑,是不是就像杨蓉所说的,我是个傻子,生生地便宜了第三者与董承业。我是不是应该和杨蓉他们一样,将伤害埋入心底,展开笑容维持着自己貌似完整的家庭?
我累了,真的累了。
我不过是个女人,如何用血肉之躯与这个社会对抗。
我想起了自己的境况。我身边的好些同学至今待字闺中,周末约朋友出来逛街K歌,长假时独自出国旅游,无忧无虑,自在逍遥。不过是相同的年龄,我过得却是另一种生活。和她们相比,那差距大得就跟美国对比埃塞俄比亚似地。
曾经的我也是她们中的一员,但却因为错误的婚姻而落到如今的田地。老人都说婚姻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这话再正确没有。我不幸选择了“HARD”模式,从此陷入无尽苦难。
仔细算算今年也不过才二十七,然而展目前望,却如垂垂老妪般再没有未来。
就在这时,从隔壁洗手间里出来一个女人,双眼红肿满面憔悴,她压根没看我,只是自顾自与人通着电话:“就是我一个人送来的啊,小孩在住院呢,医生说要开刀……孩子他爸?那个王八蛋根本没管,说工作忙,让我先来医院照顾着……肯定是和那个贱女人在一起,待会等孩子睡着了我就去捉他们,这次一定要把那个贱女人撕个稀巴烂!”
冰冷的水从下巴滴落,灌入脖子里,激得我直打寒颤。
我瞬间清醒了。
是的,独自带着孩子打拼并不算是最恐怖的。
对我而言,世间最恐怖的事,是与另一个女人分享丈夫的身心。
我抬起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濡湿的发贴在脸颊上,眼圈发黑,嘴唇发白,双颊深陷。
多狼狈,多沧桑,多艰难。
但没有关系,我对自己说,宁真,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斯嘉丽不会绝望,因为她有富饶的红土地。
我也不会绝望,因为我有丰饶的内心。
从洗手间出来后,我抱起小猴子,继续开始了自己的单亲妈妈生涯。
连夜照顾小猴子,隔天醒来脑袋昏昏沉沉的,接连灌了两杯咖啡才清醒过来。
早晨的公交地铁挤得像罐头,我每次下车时都感觉自己被挤瘦了一大圈,果然是减肥的利方。每次挤完公交就跟大姨妈来临的第二天似地,累得手脚瘫软。我来到电视台,上了电梯,直接闭着眼将脑袋靠在电梯壁上。
正抓紧时间闭目养神,忽然一个熟悉的低沉嗓音传来:“这么累?昨晚照顾孩子去了?”
我一个激灵,睁开眼,发现电梯里除了我还有另一个说熟也不熟说不熟也算是有点熟的人。
于远。
“于总监好!是的是的,昨晚我女儿发烧,我照顾了她一整夜,所以今天精神有些不济,但上班时间绝不会偷懒的。”我这人本性谄媚,每逢遇见领导就跟看见藏獒的小京巴似地,尾巴夹得紧紧的。今天也不例外,一看见于远立马就并拢双&腿,挺直胸膛,可惜胸前材料有限,撑死了也只能平波浩瀚,不能波涛汹涌。
于远的双眸盯着电梯楼层液晶显示屏上的数字,曼声道:“在我看来,工作的事情再重要,也不如孩子重要。”
我泪盈于睫,于远同志真是中国好领导啊!
想起他昨天挺身而出将我救出了赵洁的魔掌,我感动得鼻涕泡泡都冒出来了,忙连声谢道:“上次真是太谢谢你了!”
“举手之劳罢了。”于远对他的善举轻描淡写,接着嘱咐道:“电视台人事复杂,像赵洁这样的人不在少数,你不能总是软弱,要有原则,该拒绝的必须拒绝。”
他的话犹如暮鼓晨钟,我听在耳里肃然起敬。
顿了顿,实在好奇,忍不住问道:“那个……你为什么要帮我啊?”
这时,电梯刚好到达,他嘴角噙起一抹笑,道:“因为我是雷锋。”
说完也没再理会我的反应,直接步出电梯。
我呆呆地站在电梯里,半晌才回过神来。
嗯,原来于远才是潜在自恋型精神病患者啊。
☆、第二章 (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