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基犹如醍醐灌顶,关心则乱,他只顾着阿雷是否受伤受惊,却忽略了这个最重要的问题。
没有道理啊,青梅竹马的朋友,生死一线,难道不该打个招呼,见个面,看看对方是否受伤,关心对方吗?
怎么像个陌路人似的,说走就走了呢?
朱瞻基的目光渐渐犀利,阿雷越发心虚,“我……我就是……看到那么多尸首,害怕了,脑子一片空白,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朱瞻基定定的看着她,没有接话,也不再安慰。
很明显这个回答没有说服他。
阿雷接着编,“还有就是,觉得……你们肯定很忙,毕竟这是你们的处女之征——”
“不是我的,是他的处女之征。”朱瞻基指着朱瞻壑,“他第一次出征,我九岁就跟着皇上北伐亲征——你连这个都记错了。”
阿雷硬着头皮说道:“是啊,我到现在都失魂落魄的,时而清醒,时而迷糊。我昨晚一夜没睡,偶尔眨眼闭上眼睛,脑子里就是那个人参商人夺刀劈砍,将倭寇斩首的画面,太可怕了,原来被砍了脑袋的尸首还能保持站立的姿态,足足停顿了十秒才倒下。吸取教训,以后再也不坐商船出海了。”
朱瞻基见她唇色发白,双手交叉,紧紧放在胸口,手指头还不安的搅动着,一副被吓坏(心虚说谎)的样子,便不再逼问了,说道:
“你先在这里休息,不要看窗外,我和朱瞻壑还有事情急需处理,你身边的女镖师会过来陪你。”
阿雷不肯留啊,说道:“不行,这个倭寇巢穴我一刻都不能待了,我害怕啊,我还是跟着大商船去浏家港码头。”
她对朱瞻基心怀“不轨”,偏偏朱瞻基又救了她,百般保护,阿雷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正是冲动的时候,如果继续留在这里,万一她把持不住怎么办?
必须走。
孤岛上,时不时闻得零星的响声和爆炸声,这是幼军打扫战场,清缴藏在山洞或者地道的倭寇闹出的动静。
先用火攻,烟熏火燎,把倭寇逼出来,然后开枪。
如果倭寇宁可熏死烧死也不出来,就把洞口或者地道炸塌,杜绝隐患。
这里的确不如浏家港安全。
恰好又传来爆炸之声,阿雷故意瑟缩成一团,看起来弱小可怜又无助,“我要离开这里,这里不得清净,没法休息。”
朱瞻基心软了,想了想,“好,你先去浏家港,到了之后那里不要去,你就等——”
等我先去死一死。
朱瞻基说道:“等胡尚宫派人来接,你再回京,你身边那些保镖毕竟来自民间,自学成才,不如军队靠谱,我不放心他们护送。”
只要能离开这里,说什么都行。
阿雷点头,“好,我听你的,在浏家港就不出来去了。”
这时外头军报不断,朱瞻基和朱瞻壑匆匆离去,扮作奶娘的女镖师来接阿雷重新回到船上。
刚刚登船,阿雷松了一口气。
水手正欲撤掉登船的船板,蓦地不远处的山头炸出一朵红色的烟花,有人大吼:“有刺客!护驾!”
糟糕!谁遇刺了?是朱瞻基和朱瞻壑?他们伤的如何?会不会伤及性命?
阿雷心中大乱,“且慢!”
阿雷踏着船板,跑到码头上,翻身上马,往烟花出现的山头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