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溶溶照实回答。皇后娘娘心明眼亮的,说谎话立时就能被揭穿。
安茹见状,提点道:“刚进东宫,皇孙殿下就带你进宫,可见主子对你器重,你可要用心当差,不要辜负皇后娘娘对你的期望。”
溶溶点头称是,答应完了忽然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皇孙殿下固然是对自己器重,可皇后娘娘对自己有什么期望?安茹姑姑的意思,是皇后娘娘早就知道自己了吗?溶溶压下自己的慌乱,悄悄朝安茹姑姑那边望去,却见她并未再留意自己,反是同其他宫人交代起御花园的事。溶溶觉得应该是自己多想了。安茹姑姑跟随娘娘多年,说什么话自然都会带着娘娘,她又不是东宫的人,总不能说辜负太子对你的期望吧?
这么想着,溶溶觉得心里稍安,正在这时候,内殿传来响动,抬头一看,正是皇后牵着元宝的手出来了。
皇后今日穿得隆重,身上的衣裳应是尚衣局新制的春装,衬得皇后越发明艳照人,压根瞧不出是已经做了祖母的人。
“不必坐步撵了,我同元宝慢慢走过去。”走出坤宁宫的时候,皇后并未分半点眼神给溶溶,只有元宝微微侧过脸,朝溶溶勾了勾手指头。
待皇后和元宝走出坤宁宫,安茹便跟了上去,溶溶紧随其后,落后安茹半步。
“皇祖母,你喜欢溶溶姑姑吗?”元宝扯着皇后的袖子,压低了声音问。
“嘘。”皇后忙把手指放到元宝的嘴巴上,“咱们先赏花,回头再说悄悄话。”
“好。”
坤宁宫离御花园很近,下了台阶走过一条小巷子就是。还没进花园,就听到里头热闹的时候。
“皇后娘娘驾到。”太监高声通传。
花园里说笑的众人听到声音,立时都噤了声,一起朝皇后行礼。
“恭请皇后娘娘金安。”
“免礼,既是赏花,大家不必拘礼,怎么热闹怎么玩。”皇后虽这么说着,其余人哪有真能不拘礼的。一个个都恭敬地站立着,看着皇后牵着元宝走到凤座上。
这几日天气转暖,日头已经比前头亮敞了许多,因此御花园里用薄纱搭了一些凉亭,供女眷们歇脚遮阳。正当中最宽敞的自然是留给皇后娘娘的。
皇后带着元宝落座之后,嫔妃们便三三两两地过来请安。赏花用不着讲究那么多规矩,并没有严格按照位份和品级过来,谁离得近些谁就先来。
不过,外命妇们照例都等着嫔妃和公主们请过安后才上前来。谢元蕤想先过去,可今日母亲翟氏并没有来。谢元蕤想自己过去给皇后请安,却不好意思抢在那些夫人前面。
“元宝你出去找钰哥儿和琳哥儿玩吧,不用一直陪我坐在这里。”皇后见元宝坐在一边无聊,转头对他笑道。
元宝闻言立时有了精神,蓦地从椅子上跳下来,正想往外跑又折回来附在皇后耳边说:“皇祖母,等回了坤宁宫我再来陪你玩。”
“好,去吧。”皇后喜笑颜开地冲元宝摆了摆手。
元宝一溜烟儿地往外跑,溶溶只得提着裙摆跟上去。刘钰和刘琳早就在旁边的泥坑里玩上了。小孩子都爱玩泥巴,皇后让人在御花园里专门辟出一块空地给他们玩。元宝一过去,守在那里的小太监忙把元宝身上的兔毛斗篷解下来,换上耐脏的棉斗篷,都给他戴上袖套和围兜,这才放他进去玩耍。刘钰拿泥巴和水堆了一座塔,刘琳则堆了一个看不出是什么模样的泥团。元宝换好衣裳,立马加入他们的行列。
溶溶当然不可能跟着元宝跑进泥坑里去玩,只得站在旁边等着,正觉着无聊的时候,太子来了。
太子才从朝会过来,身上穿着的还是朝服,一进御花园,就径直往这边来了。他一来,园子里的人都齐齐向他行礼。
“免礼。”太子道。
他从溶溶身边走过,溶溶低着头,只觉得一抹明黄从眼前飘过,很快飘到了御花园正中的凉亭中。
溶溶隔着纱帐,看着他正襟危坐的模样,不由得想起昨晚的事。
这人,真是……想说人面兽心,好像严重了些,但至少也是表里不一了。前世的景溶是他的司寝,每一晚都尽职尽责的讨好他,竟然不知道他是这种爱动手动脚的性子!溶溶正气鼓鼓地盯着那边时,纱帐里的太子忽然抬眸朝这边望过来。
溶溶仿佛被蜜蜂蛰了一般,飞快地转过身去。
“娘娘,威远侯府的梁夫人想过来请安了。”
“威远侯府?他们好些年没有回京了,快带过来。”皇后一边说着,一边用凤眼飞快地瞄了一眼太子,却发现他正心不在焉地看着外边,皇后顿时不高兴了,“瞧什么呢?”
太子懒懒收回目光,脸上的表情很值得玩味:“母后让我瞧什么就瞧什么。”
“咳咳,”皇后的脸色顿时不自然地笑了笑,不知道说什么好。安茹立马道:“娘娘,威远侯夫人到了。”
宫人打起纱帐,外头那位身着朝服的夫人便带着一个十几岁的姑娘走了进来。
“臣妾叩请皇后娘娘金安。”
“快请起,快请起。”皇后一使眼色,旁边的安茹立即上前将威远侯夫人扶起来。威远侯府在本朝大大的有名,梁家祖上同静宁侯祖上都是武将,不过梁家除了封侯的老祖宗外,还出过还几个名将,上一代威远侯更是战死在沙场,素有“满门忠烈”的美誉。
“谢皇后娘娘恩典。”梁夫人不紧不慢的站起来,虽然威远侯府不在京城,但梁夫人和身后那个小姑娘的礼数却是丝毫不差。
“今儿叫你们来赏花的,怎么穿得如此隆重?快赐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