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河风,吹得游人微醺欲醉。
江南的夜,总也透着几分灯红柳绿的暧昧。
何和楼一面临街,一面临水。因是圣驾在此,便是如何低调,进门前也是将二楼的人都清了出去,整个一楼大部分都是暗卫或明卫,大家都或明或暗的守在楼梯口。秦禹许是怕王顺管制太多,都不曾让他跟进来,在一楼等着,甚至让暗卫门都待在了一楼与楼外。
整座二层便只有秦禹父子两个,他们自然也就在最大位置最好的套间里。这套间是屏风隔开的三间大屋子,外间有纱制的屏风隔开,都是崭新的物件,若有唱曲儿的伶人,要在外间的,若无主人的话,是不能踏过屏风的,可秦禹大病初愈,并没有什么雅兴,便不曾找人唱曲儿。
中间的屋子较大,正是宴请之处,平日摆放着一张极大的八仙桌,屋里能做数十个人。内间有一张做工精致的拔步床,便是休歇之处。
因父子本就在沿途一路走,这一路上但凡知名的地点,都被衙门早一天打了招呼。父子两个人进来后,不出片刻,这里的一切被换做崭新的,连桌上的摆设,都是东家早准备好的,藏在私库里的东西。
那张极大的八仙桌被挪出去了,只在靠窗户的地方,摆了一个不大不小价值千金的檀木桌。此时,父子两人临窗而坐,从窗户口眺望水面,能将整座内河收在眼底。当真是此情此景,心旷神怡,美不胜收。
江南的酒,微甜似乎没有度数,那微凉的甜滑过喉,带着花果的清香。
秦禹已有小半年光景的没饮过酒了,不小心竟是自斟自饮吃了不少。
秦锐劝了几句,见秦禹难得的兴致好,便也就不再阻拦了,甚至还笑着劝了两杯。
秦禹的身体方痊愈,不敢贪凉,王顺便将冰盆,挪出去了几个。如今喝了些酒,秦禹便觉得热,虽是有河风,还是忍不住一次次的拿起纸扇来。
秦锐给秦禹扇了几次,见他额头有汗,便轻声道:“父皇稍坐片刻,儿臣让人搬个冰箱赶过来。”
秦禹斜依在贵妃榻上,半眯着眼望着窗外的明月,看似昏昏欲睡,嘴角倒是一直轻扬的,并无打道回府之意,他对秦锐随意的摆摆手:“多搬两个进来。”
‘吱’门响了一声,屋内便静寂了下来。
空气中那百合香的味道越发甜腻,很远的船上传来了断断续续的丝竹声,曲调不成意,在这样的夜里反而有种别样的好听。
秦禹的手跟着丝竹慢慢的动,闭着眼猜测是何曲目。这江南的曲风大多温软,便是不诉请也有浅浅的暧昧情谊在里面,让人的心蠢蠢欲动。
醉醺醺的颜薇从一楼包厢跳进屋内,虽是尽量小心翼翼,可不曾想这里竟是换了摆设,窗口竟还放着桌子,跳下来时,带掉了一桌子的碟碗。
“哗啦”一声,竟是掉了一地,好在地上铺着厚重的地毯,倒是没有太大的响声。
颜薇看了一眼地上,急忙关好窗户,倚着窗口,这才长松了一口气。回身便朝内间走,可侧目便看见身着白袍的男子躺在贵妃榻上,满眸的吃惊,张张嘴似乎要喊人。
颜薇快步,紧紧捂住了他的嘴:“不许喊!不然弄死你!”
秦禹大惊失色,挣扎了起来,可嘴里却被按的很牢靠,‘呜呜’的发不出声音来。
颜薇虽是有些武艺,可此时到底喝多了,一个成年男子在没有力气,也不是她一只手能按住的,于是很快她整个人便趴在了秦禹的身上,才将人牢牢的压制住。
‘吱……’门又响了一声,秦锐带人搬着几个冰箱走了进来。
颜薇急忙拖着秦禹起身,拽着他朝里间走。两个人一起滚到了床里面,颜薇的手一直捂着秦禹的嘴,用双脚灵巧放下了厚重的床帐。
颜薇单手捂住了秦禹的嘴,迅速的摘掉头上的发簪抵住了他的喉咙,附在他的耳边低声道:“若我被发现了,就先杀了你!”
一群人搬来了四五个冰盆,本要全部放在外间的。
秦锐见外间没了人,便走到了内间,看见被放下的床帐,他有片刻的疑惑,伸手将床帐打开一条缝隙,当看到背对着自己睡的正好的秦禹时,这才放下心来,再次将床帐合上。
颜薇整个人缩在了秦禹的怀中,她手里还拿着一个簪子紧紧的抵住了秦禹的下颚,整个人都紧绷着。秦禹虽是知道儿子在看里面,可是有苦难言,动也不敢动,只希望秦锐能再细心一些,朝里面多看几眼。但是他知道这绝不可能,窥探天颜本就是罪过。秦锐虽历来受宠可很是谨守父子君臣之礼,看到自己在睡觉,万不会再看的。
颜薇感觉那人离开了床附近,这才从秦禹的身侧探出头去,看了一眼被压好床帐,轻轻的舒了一口气,整个人放松了不少,可她还是单手钳制着秦禹,将人压住,让他动也不能动。
突然外面传来了说话声,一个人道:“少爷,这些冰都放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