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了面纱出门,进了揽月楼便指名要天香雅间,掌柜的先一愣,马上又面现恍然,恭敬的领着她上了二楼。
揽月楼……揽月,早就猜到敢用国名命名的酒楼,来历定然不凡,想来是月邝自己的地盘了。
进了雅间,随便点了几样菜,还没吃到口,便有人推门而入。这时,二娘身形一闪,门口处“碰”的一声响,来人和二娘各退了一步。
月邝依旧一副风流倜傥的贵公子打扮,然而俊美的脸上那双勾人的桃花眼,此时盯着戚二娘,满是凝重,戚二娘却沉稳如山,仍未见底的样子。
楚曦找来“照顾”她的人,果然非比寻常呢。
虽然很想看两强相争会是什么结果,但很可惜今天不是来看热闹的,只得遗憾的开口道,“二娘,这位是友非敌,过来说几句话就走的。”
戚二娘上下扫了月邝几眼,未发一言的退到了她的身后。
如她所料,戚二娘什么都不清楚。
月邝对这等阵仗显然始料未及,戚二娘退到她身后时,仍然站在门口,似在犹豫要不要上前。她轻笑出声的抬手,“月公子坐吧。”
他想了一下,才迈步上前,定然是已对她赴约的动机产生了怀疑。然而,他若就此落荒而逃,又实在失了面子,因此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在徐思妍对面坐下。
“洛王许了国君什么好处,让国君肯以十万狼兵助其逆天?”徐思妍待其坐定,便单刀而入,以此试探一下洛王的反应。
这时她感到月邝和身后的戚二娘皆是一愣。月邝愣住,是不懂她一介女流,为何突然问起国家大事,戚二娘则是没料到,她刚刚交手的轻薄男子,竟是南月国君。
不过月邝的怔忡只是一瞬之间,片刻之后,他便恢复如常,透过面纱深深的看了一眼徐思妍,意味深长道,“果然是你。”
仅仅四个字,却是大有学问。
他没有说,你不是潇潇,也没有问,你到底是谁,而是说了,果然是你。
这就说明,他一直都在怀疑她是他猜测的人。而现在他已经可以确定。
她微微一笑的摘掉面纱,露出了未戴面具的面容,那双即使相貌平凡亦勾魂夺魄的潋滟水眸,镶嵌在如极品白玉雕出的脸上,说不尽的雅致,说不尽的生动,完美得近乎禁忌。
月邝眼中爆出一丝异彩,遂又恢复平静,并无几分惊艳,只有浓浓的势在必得,让徐思妍从里至外的厌烦。
不到一天,她已经开始想念楚曦那双清浅的眼眸深处流转的淡淡的温柔了。
明明都是相貌出众、身份高贵的男子,为何感觉竟会差那么多?
强压下心中的厌恶,她直视月邝肯定道,“国君见过妍。”她不相信仅凭画像,月邝便能认出易了容的她。
月邝自嘲的一笑,“前年年节时,邝亦在使臣之列,只不过公主当时忙于扑灭东宫后院之火,无暇注意其他罢了。”
接见外臣的年宴上,她轻而易举吸引了所有男人的目光,她的眼却没有看到任何人。那样的飘忽,那样的心不在焉,仿佛这世上没有任何事物能让她放在心上。
他那时就在想,一定有一天,他要让她看见他。
对弈(6)
前年年节吗?她确实为方肇宁的事情,操了不少的心。在年宴上露了个面,就急急去处理杨慧娘,倒完全没注意到月邝混在了使臣之中。
在她心中,他本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即使现在,也只是她和楚曦的棋局上的一颗有用棋子而已。
不同的是,这一次,她把自己也摆到了棋盘之上。
出了会儿神,她再度看向月邝道,“国君还没有回答妍刚才的问题呢?”洛王到底许了他什么?
月邝微微一笑道,“群雄所逐者,无非江山美人。”
果然如她所料。
她嘲讽的一笑,“国君真的就信洛王吗?”
他展开了手中折扇。扇面是一副泼墨山水画……月邝从来志不在小,女人倒也不曾消磨他的心智。
扇了几下,他轻声道,“邝本也并不在意他所承诺是真是假。十万狼军并非倾国之力,然而洛王此役无论是胜是负,天宇皆会元气大伤,到时也不是洛王说的算了。”
她闻言定定的看他许久。
此人确实不是易与之辈。要说服他撤军,怕是比想象中还要难上一些。
侧头用余光扫了一眼戚二娘,她果然已经云山雾罩,不知所谓。突然之间,又是公主,又是国君,又是天下……这完全是她世界之外的领域,只有听的份。
转回头想了一下,对上月邝灼灼的目光道,“国君却算少了些东西。”
他微微一笑,“愿闻其详。”
“国君打的坐山观虎斗的主意是不错,可是国君忘了,观虎斗的并不止国君。”她淡淡的看他,仿若事不关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