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语怜抬手摸了摸她的脸,低声道:“疼不疼?”上辈子夏望跟在她身边,吃了很多的苦,可这辈子,却从未被人如此打过耳光。
“不疼的小姐。”夏望忍着嘶嘶的冲动,将话题转到摄政王身上,“小姐,您相信丽太妃说的那番话吗?摄政王千岁他……真的……”
“不信。”苏语怜干脆利落地打断了她的话,“若事情当真如燕诗青所说,她根本就活不到今天。”
且不说以楚琅的性子,斩草除根,绝不会给自己留下任何隐患。若他当真做了什么,也是坦坦荡荡,不会否认。
她不相信燕诗青所说的每一个字。
夏望闻言像是松了一口气,又提高了声音骂道:“奴婢早就说了,这个丽太妃留在宫中就是个祸害,早晚是要出事的。您看,这不就来了!”
苏语怜没有接她的话,转而坐到了案桌前,从袖子中拿出了那道卷轴。
“小姐,这是什么?”夏望好奇地看了两眼。
“遗诏。”红唇轻启,她缓缓展开了遗诏,“真正的遗诏。”
夏望吓了一大跳,往后看了一眼,确认殿门紧闭,这才压低了声音道:“您是从密室中找到的吗?遗诏中写了什么?”
苏语怜沉默了片刻,“二皇子继承大统。”
“什么?”
“先皇他,摆了楚琅一道。”苏语怜垂下眼眸,冷静地说道。
明面上所有人都以为楚晔要立太子为新帝,太子谋反逼宫被废,临终前转而立三皇子为幼帝,托付于摄政王。然而谁也不知道,真正的遗诏,其实是立二皇子为帝。
这道楚晔亲笔写下盖了玉玺的遗诏,足以推翻楚琅的一面之词。毕竟再无其他人证明先皇驾崩前,确实重新立了遗诏。
她也曾经想过,要找到这份遗诏,利用它来名正言顺地对抗楚琅。但此刻,这份遗诏摆在她面前,却极为刺眼。
夏望费了好大的力气去理解其中的弯弯绕绕,最后也只能紧张地问道:“那现在您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楚琅人在战场,宫中此刻已尽在她的掌握之中,无论他最终能否归来,她都能凭借这道真正的遗诏,彻底夺回所有的政权。
苏语怜的目光盯在遗诏上,仿佛能将它烧出个窟窿来。良久后,她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点一盏灯来。”
夏望跟不上自家小姐的思路,傻傻地应了一声,很快便拿着一盏点燃的灯火过来了。
苏语怜揭开了罩子,露出了里面舔舐的火舌,然后将案桌上的遗诏拿了起来,凑近,火舌察觉到,瞬间便卷了上去。
“小姐!”夏望这才知道她是要做什么,急忙喊道:“您考虑清楚了吗!”一旦烧毁,就什么都没有了,更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苏语怜的手微微僵了僵,继续将遗诏凑近火苗,那一簇燃烧着的火光倒映在她明亮的眼眸中,显得格外坚定。
“在他为了大楚浴血奋战时,所有人都在想着将他彻底拉下泥潭。”她将燃烧起来的遗诏丢到地上,“我不能眼睁睁地就这么看着。”
所幸一切都在朝她预想的方向在走,齐王率领大军僵持到日落时分,千钧一发之际,终于咬牙退离了神策门。
苏语怜站在殿门外,遥遥相望某个方向,心道:楚琅,我替你守住了皇城,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皇宫内恢复了一贯的平静。这日,苏语怜把楚云廷抱在腿上轻声细语地和他说话,便听门外传来一声急促的通报声,沈怀卿面色凝重地出现在了殿内。
一见他的面色,苏语怜便打了个冷颤,放下了楚云廷,让他去一边玩儿。
“何事?”她的表情看起来还算正常,但仅仅是两个字,便含着说不出来的颤抖。
“……前线传来密报……”沈怀卿的声音很低,说得也很是艰难,“摄政王不慎被重伤……”
苏语怜的心瞬间便掉入了深渊,抓紧了椅子的扶手的手指用力到发白。片刻后,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开口嗓子便哑了:“军中有军医对吧,军医可以治好他的对吧?”
她猛地站起了身子,像一只困兽一样来回焦躁地打转,“不行,军中条件简陋,肯定治不好他,他走之前的伤还没有痊愈,让他回来!”她顿住了脚步,冲沈怀卿大吼道:“快马加鞭,命人把他接回宫中!”
“苏语怜,你冷静点!”沈怀卿也提高了声音,跟她对喊道:“摄政王受伤这件事,传出来完了!玄武军离不开他的坐镇,前线战事白热化,如今这局势,他怎么可能现在回宫来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