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飞机后回到家,已经接近凌晨。
商暮困得迷迷糊糊的,一回家就歪在沙发上。周望川知道他这个时候防备心最弱,便问:“为什么心情不好,是不是工作上遇到什么难事了?”
本来已经困得要睡着的人,听到这话立刻睁开眼睛,颇有些警觉地眯了眯:“没有。”
周望川静静地看着他:“哦?”
“说了没有。”商暮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就算有,我也可以自己解决,不需要你帮忙。”
“行。”周望川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睡觉吧。”
初秋的夜晚,明月如霜,好风如水,空气中带着淡淡的潮湿花香,让人极易安眠。
身边的人抱着他的一条手臂睡得正香,周望川却迟迟睡不着。
他的作息极其规律,每天固定午睡一个小时,夜里睡八个小时。晚上十一点睡,早上七点起,不多也不少。在飞机上睡了一会儿,他现在睡不着了。
周望川轻轻地抽出手臂,身边的人立刻发出不满的咕哝声,他拿过床头的长条形毛毛虫抱枕,塞入对方怀中,躁动的人便安静了下来。
“真乖。”周望川无声地笑了笑,抚了抚那沉睡中的眉眼。
他轻手轻脚地离开卧室,掩上卧室门。先是收拾了客厅,扫了扫地上的灰尘,而后又把脏衣篓里的衣服放进洗衣机,放上洗衣液和吸色纸,设置了明天早上八点开始洗。
做完这些,他又把阳台上的花换了朝向,让背阴面的叶子也能晒晒太阳。
整理完客厅的书架,他目光一瞥,发现脏衣篓里躺着一条小金鱼。雕得精致活泛,蓝色眼睛很漂亮,周望川只当是商暮的手机挂坠或工艺品,便捡起来放在茶几上。
谁知他手指一碰,竟有声音从里面泻出,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昨晚的直播很精彩。”
“……只要你和我实践一次,你应该知道我手里胶片的价值,我想捧红一个人,易如反掌。”
“你在威胁我?”
原来这是一只录音笔。
听着里面的声音,周望川缓缓地皱起眉,他算是知道商暮为什么心情不好了。
他去书房的电脑上查了些资料,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可他又觉得不止于此,细细思索了一阵后,他拨通了石山监狱的电话,确认了另一件事情。
原来如此。
这两件事情加在一起,足以解释商暮昨日的情绪失控。
隔壁的卧室传来窸窸窣窣的碎响,周望川关上电脑,书房的门便被推开了,商暮站在门口,捂着唇打了个哈欠,迷迷瞪瞪地问:“怎么不睡觉?”
周望川看着他头顶翘起的一撮毛,心里一软,问:“怎么醒了?我吵醒你了吗?”
“抱着的手臂突然凉了,就醒了。”商暮朝他走过来,声音里带着惺忪睡意,“你在看什么?”
周望川合上手里的书,给他看封面:“随便翻翻。”
看清上面那一大串艰深晦涩的医学名词,商暮无趣地撇了撇嘴,在椅子的扶手上坐下。
周望川喜欢明式家具,整个书房的布置都是仿古新中式。一整面墙的博古架,正中一块“厚德载物”的大匾,两米长的文房桌,两人座的太师椅,墙边还摆了一大堆附庸风雅的花花草草。
商暮常戏称:“有这个书房,你挂个假胡子就能冒充知名老中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