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难养活的时候,你从不出现承担责任。现在我考上大学了,你就想起摘果子了?”
我站起来,脸色越来越冷淡,最终我说了更加刺耳的话:“爸爸能给我的物质条件,要比你能给的,不知道高多少。我庆幸我当年有眼光,没有选择跟你走。跟着你,恐怕我连大学都考不上吧?”
或许我的话语像刀子一样,割开了她的脸皮。或许我的目光像冰针一样,扎进了她的心里。
总之她也站了起来,羞愧地低头,把手机塞在我手里,走到另一边去,拉着她妹妹,落荒而逃。
我看着她们开来的面包车在山路上扬起一阵尘土。心中隐隐觉得轻松了很多。
其实失去了她这么多年,或者说,自从我记事起,就没怎么同她一起生活过,我觉得,她更像是我的一个超远房的亲戚,几年见一面。要是她出现在我家里,我反而觉得很别扭,像是我习惯的生活被打破了一样。
有时候我会觉得,自己的母亲已经死了。我跟没有母亲,没有什么区别。
牤牤种的葫芦已经挂满藤蔓,她已经帮我挑了最大的三个,后来又给我挑了两个,挂起来,等风干。
大一寒假回来的时候,我就看到了成品。
可惜葫芦里面我们不会掏,锯开口子,才发现里面已经发霉了。最终几个葫芦都没有留下。但,那份爱留下了。永远留在我心里。
妈妈离开沙场的那天晚上,我和牤牤一起睡觉。
一开始我和牤牤只有一部床,后来天气越来越热,牤牤就又给我弄了个竹床,但是今天晚上比较凉,就可以和牤牤一起睡。
躺在凉席上,牤牤有点感慨,说了些当年的事。
又说让我打个电话给我亲妈。
“她终究是你的亲妈,等我死了以后,你还是要依靠她的。将来你有了出息,有了钱,也给她点,帮她养老。”
牤牤语重心长地交代着。
我却有点赌气:“我才不养她!她都把我丢了,也从来没养我,我将来才不养她。”
“她总是你亲妈。”
牤牤还在劝。
我却坐起来,说:“而且牤牤你才不会死!你身体这么好,起码活到九十多岁。那时候我也五十多岁了。你要是死了,那我也差不多了。”
牤牤哈哈大笑,随后又说:“你不要这样说,你现在还小,好好锻炼,活个八九十的,肯定没问题。你给她打个电话吧。”
我看牤牤说的认真,就拿牤牤的手机给妈妈打了个。
电话一接通,牤牤寒暄了两句,里面就传出妈妈的哭声。
牤牤就劝:“欸,你哭什么?”
那边妈妈就说:“她讲是你捡了她,养大她。认你不认我。呜呜呜……”
牤牤露出个哭笑不得的表情,劝慰道:“你怕什么?我还有几年好活?我带大她,还不是帮你带的?到时候我死了,她不靠你还能靠哪个?”
我只是静静听着她们对话,我从不觉得牤牤会死,至少不会比我先离开太久,但是牤牤总是筹谋着将来有一日她离开了,要如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