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人看起来就很危险了。想到此,洛宁努力控制自己的脸色,希望不要露出什么奇怪的表情。
为了转移注意力,洛宁开了读心术朝着众人散去。从雍正开了口开始,殿内众人的无不战战兢兢,但凡有哪么一两分心虚的人,都怕雍正下一刻伸手一指,自己便入了邪鬼的行列。
而弘时,便是其中之一。
殿内因为雍正的话儿陷入了一片死寂,虽说弘时跪得笔直,但开着读心术,洛宁自然也读出了弘时心里的忐忑——明明殿里一个二个的证据都指向张起麟与弘历,自己又怎么会突然被点名了?现下殿内审问的事情与自己并无太大的干系,但弘时却怕雍正点名不是因为这些事情,自从他中了“巫蛊之术”被查了出来而后又康复后,他虽收敛了不少,私底下的小打小闹却从未停过,万一雍正全都看在眼里,在这种节骨眼上被抖了出来,以后他的日子会更难过。
此时弘时越想越害怕,眼睛不由自主的转向自家额娘,终于发现自家额娘也看着自己,母子连心这话是没错,弘时见李氏看着自己的时候微微的摇了摇头,顿时心安下了不少。弘时垂下眼,刚刚被雍正点名让他有点自乱阵脚,此事自家额娘的确有参与,但是现在证据指向,所以他谋定而后动,等着雍正出招再行下着会比枪打出头鸟要强。
万一雍正只是打算将浑水再搅浑,那他原本只湿了一点脚,却因为冲动了自己跳下浑水,还不知道雍正究竟想把这滩浑水的搅得多深,万一一个不小心成了灭顶之灾,若到了那个时候,已经不是愚笨不堪可以形容的境地。
不仅是弘时,其实殿内每一个人都有这种侥幸的心理,毕竟现在证据没有指向自己,所以他们除了有那么一点小侥幸,更多的却是看热闹,包括洛宁自己,这一点她不得不承认。
雍正这一招,果然妙极。
在场的人,也许唯一一个能够低于惶恐的平均水平线的人,只有洛宁,因为就在刚才,雍正已经亲自帮她撇清了。洛宁偷偷的在心里画了个十字,默默的说了一句南无阿弥陀佛。只不过,为了完全撇清,洛宁还是忍不住打起十二分精神来提心吊胆。
话说弘历并非没有后招,却没料到李氏能这么快给予反击,直到他反应过来,他在算计别人的时候,别人也不遑多让的制造出更多的证据的时候,已经有些迟了。
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李氏不仅“找”到了他与张起麟暗通款曲的证据,就连雍正,似乎也打算落井下石。弘历心里不安的感觉越来越重,直压得他喘不过气儿来。
“怎么都不说话?”殿内的低气压一直未能散去,雍正先前开口,但在那句话后,却足足顿了有半刻钟,由着殿内众人的心思不断的猜度他的话里意思。
究竟谁是邪鬼,谁是神?
自然没人敢认自己是邪鬼,但也不会有人冲出来带神。
洛宁却觉得这样的诗文,却更像是出自福生寺的得道高僧之口,不仅提醒了雍正分清邪鬼与神,就算中间邪鬼作祟,最后却依旧能拨。乱反。正。
雍正换了锦囊的内容,那么雍正心中的邪鬼所指是谁便显而易见了。
所以现在的乱局便是,就怕你不搅乱、不趟浑水,只要谁敢出手,雍正似乎就有把握将人揪出来。
“不能说,不想说,抑或是不敢说?”雍正的话音里带着几分嘲讽,“朕为何要将几句话公之于众?有没有人能告诉朕,这几句话里的意思?”
听到雍正的话,洛宁的脸色有点古怪,只有她自己知晓,那是因为几分幸灾乐祸不能浮上面,想笑又不能笑,只能努力压制住,她不太感想自己脸上究竟什么表情,因为她正努力的让自己面无表情。
在殿内各人都努力屏住呼吸的时候,雍正开始点名,这一举动让众人的呼吸开始紊乱起来——
“弘时?”雍正望着依旧跪得直挺挺的弘时,突然发难。
“儿子……”被雍正的声音吓到,弘时的声音在发颤,半天发不出余下的话。
等了半天的雍正嘴角扯了扯,转而望着正低着头的弘历:“弘历?”
“儿子……”弘历一咬牙,“儿子认为这几句诗文的字面意思浅显……”
“浅显?”雍正打断道。
弘历心里狂跳,却不得不继续接话道:“儿子只说字面意思,但仅寥寥几句,却……”弘历说不下去了,这几句话太过意味深长,无论他说什么,无疑都会跳进雍正的陷阱。
但是不答话,却何尝不是掉进了雍正预设的陷阱。
雍正冷笑道:“何为邪鬼何为神?如果朕没有理解错,大师的这几句,是在提醒朕,朕的身旁,既有鬼亦有神,对吧?”他没有指着谁回答,因为跪在下面的几人已经几乎跪不稳,最为无辜的弘时,腰脊也近乎撑不下去。
“那么……究竟谁是鬼,谁是神呢?”雍正声音轻柔,语气却极为凌厉,谁都不敢此时与雍正对视,因为敢,并不代表坦荡荡,更因为,在场的人没有谁真真坦荡荡。
没人答话,雍正又自顾自的说道:“神鬼如何两不分?这句便是在提醒朕,要分清鬼神,你们道,朕此刻有答案了吗?”雍正顿了顿,语速又加快了几分,“亏得最后两句是‘但管信邪修正外,何愁天地不知闻’,换句话便是,你们谁有什么心思,朕最后都能识破。”
雍正冷哼了一声:“弘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