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事?”
这话将明姝从先前的情境中带了出来,她目光投向那喧闹处,只见不少衣着破败的百姓,手里抓着木棍、板凳一类的,正吵嚷着什么。
遥遥听去,能听到一些“狗官”、“米粮”的字眼。
听着,像是因为粮食的缘故。
可明姝隐隐觉得有些奇怪:“百姓们为何会来驿馆闹事?”
就算是因断粮缺粮而欲暴起闹事,那也该是去官衙处。
驿馆若论性质,只是一处歇脚住处,百姓们再次闹事效用也不大呀?
谢嘉言目光在闹事百姓们中扫过,沉声道:“里面有几个闹腾得最厉害的,形态举止都不寻常,看着并不像一般百姓……”
“今日之事,恐怕是有人在后煽动,早有预谋的……”他神色郑重了些,目光投向了驿馆二楼的窗,袖中手掌慢慢攥紧,“三皇子那边恐怕出事了。”
而那些百姓已经同看守驿馆的侍卫厮打起来了,与此同时,另一边行来了两列装备完备、行色匆匆的卫兵,直奔着驿馆而来。
那些咒骂撕扯的百姓瞥见卫兵们手上冒着寒光的兵刃,瞬时哆嗦了一下,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无组织纪律的百姓如何敌得过训练有素的卫兵,未久,便被制住,一串儿被按在驿馆门口。
卫兵中领队的一个冷眼瞥过瑟缩成一团的闹事百姓们,扬声道:“你们好大的胆子!连这地儿都敢闯,可知道里面住的是谁吗?”
那领队高昂着头,语气甚是轻蔑:“里面可住着当朝三皇子,天家尊贵岂是你们一群贱民可以冒犯的?”
他伸着手指在一众百姓面上点过,姿态傲慢:“若是三皇子要追究,你们一个个都要掉脑袋!”
许是他的语气过分恶劣,反激得那些原本又惊又惧的百姓们听得生了逆骨,便有个神情倔强的中年男子扯着嗓子道:“掉脑袋就掉脑袋!他是皇子又咋地,俺只知道,他偷了要给俺们的粮食,不发粮俺家里揭不开锅,反正也是死,还不如争一争!”
“就是!说好了要我们做工就发粮,现在却又说不发粮,他一个皇子还要贪我们的粮!”其余百姓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纷纷响应起来。
场面再次失控,那领队似乎也被激怒,扬起手便要去打那说话者。
而他刚抬起手欲抽过去,手腕却被一下按住,他慌然回头,却对上一双极冷的眼眸。
谢嘉言将他的手按下,黝黑眼眸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冷声道:“好好说话。”
在他幽深的目光下,那领队不自觉额角冒出汗来,瞬时有一种小心思无处遁形之感。
“各位。”谢嘉言面色镇静,“我也算半个能说得上话的人,你们若是存了什么委屈,可以同我说……”
“只是。”他的目光在那几个叫嚣得最厉害的“百姓”面上掠过,声音含了些威压,“麻烦各位先冷静些,回答我两个问题。”
躁动的百姓们稍微安静了些。
“你们为何要来这处闹事?”
“你们又想得到什么样的结果?”
谢嘉言指了个站于人群中间的布衣男子:“就由你代大家说一说吧。”
被点到的布衣男子先是一怔,而后犹豫了一下,梗着一口气道:“先前缺粮,是官老爷们说,要我们去做工,不仅包饭,还给分粮,可这会却又说那粮被住在这的个官老爷给强占了,没粮给我们了……”
“我一家老小还等着那粮过命呢!”他神色颓然,“谁知道这住的竟是皇子,我们哪里是争得过的……我们也只是想一口饭吃罢了,若非实在没办法了,谁想和官老爷对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