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韩希孟正看着手中的绣品,闻言连忙掀开了车帘子:“是我,牛嫂。”
&esp;&esp;妇人见了韩希孟,十分高兴,趴着车窗子和她说话:“顾夫人,你甚时候再开班教课?许多女子等着学哩。”
&esp;&esp;“不开了,以后都不开了。”韩希孟抱歉地笑道,“顾绣不外传,当时开堂设班,是我鲁莽了。”
&esp;&esp;高穹和章晓已走过了车尾,听到这句话立刻又折了回来。
&esp;&esp;那妇人十分遗憾,小声道:“多好的绣法呀,若是我们能学上一二,便不愁吃穿了。夫人虽只教了我们两回,但着实有用,是我们这些粗人想也想不到的妙法。”
&esp;&esp;韩希孟只能跟她再三解释,自己确实无法继续再教。
&esp;&esp;章晓走到了车边,不知为什么,突然开了口:“这位可是顾绣传人顾夫人?”
&esp;&esp;韩希孟与那妇人都是一愣。妇人见开口询问的是个油光水滑的俊俏公子,便笑着应了:“正是。”
&esp;&esp;韩希孟倒是微微皱眉。她脸庞圆润,细眉长目,神情温和,双眼不住地在高穹与章晓身上打转。这个年轻人说的是北方官话,韩希孟虽然没去过北方,但见过一些北方的官爷,留着很深的印象。
&esp;&esp;在章晓开口的时候高穹就知道不好了。他连忙拉了拉章晓的腰带,章晓心里全是“完了又违规了可是既然都违规了那也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的想法。他正要开口赞扬韩希孟几句,韩希孟先问道:“二位公子从北方来?”
&esp;&esp;为免章晓再继续乱讲,高穹把他扯到自己身后。已经和韩希孟说上话了,只能继续顶着:“从北京来。”
&esp;&esp;韩希孟点了点头:“两位公子这样的人品,我们这儿也是少见的。”
&esp;&esp;她的声音很软,高穹一下没听清楚,也不理解韩希孟这话是夸自己还是骂自己,硬邦邦应了句:“你什么意思?”
&esp;&esp;“高穹!”章晓哭笑不得,小声说,“夸你呢!”
&esp;&esp;韩希孟一听,立刻直起身子:“你是从北京来的高大人?”
&esp;&esp;高穹稀里糊涂就应了:“是。”
&esp;&esp;章晓:“……”
&esp;&esp;两人不愿失去这个机会,反正已经说上话了,再撤也来不及,干脆厚脸皮跟着韩希孟,冒充那位“从北京来的高大人”,聊上了。
&esp;&esp;从北京来的这位大人是专程来找韩希孟看绣样的。顾绣的名气已经传到北京,引起了不少人的兴趣。高大人听闻韩希孟手中还有不少珍奇绣样,特意前来,在品鉴之外估计还得谈大生意。
&esp;&esp;高穹假冒“高大人”,把《盛世王孙》里男主角的派头学得十足十相似,很能唬人。韩希孟请他在茶楼里坐下了,见他举止不大流畅,心里不免生出些怀疑。
&esp;&esp;时间已经过了不少,章晓连忙开口:“顾夫人手里头,可是有一本《补彩》?”
&esp;&esp;韩希孟顿时吃了一惊:“这位公子如何得知?”
&esp;&esp;《补彩》确实是她写的,但此时刚刚书成,还未修缮,知道的人寥寥无几。韩希孟想到北京的大人来头果真不小,连这种事情也知道,心中疑窦消了大半。
&esp;&esp;这茶楼的茶水质量上乘,点心也精致美味。高穹说话前先抿了一口茶,吃了一个梅花糕,在桌下拽章晓的衣袖催促他赶快尝尝。章晓无心品尝,也不敢品尝,只认真听高穹吹牛。
&esp;&esp;他现在发现,高穹其实是个很会吹牛的人,那些谎言一套接着一套,故事一个接着一个,还没有特别明显的漏洞。他说自己带着身边这位小厮从北京过来,现在在驿馆里住着,正想上门拜访韩希孟的丈夫,谁料就在街上遇到了韩希孟。
&esp;&esp;韩希孟问他:“但我夫君已与高大人约定于驿馆见面?”
&esp;&esp;高穹面不改色:“驿馆气味不好,我与小厮出来走走,正要回去,便遇见了夫人。”
&esp;&esp;韩希孟想到那路确实就在出城往驿馆的方向上,又见这两个人提起了《补彩》,便没有再怀疑了。
&esp;&esp;“高大人原来是为《补彩》而来?”
&esp;&esp;高穹继续厚着脸皮点头:“是的。”
&esp;&esp;韩希孟犹豫再三,命婢女到车上取来了一个小木盒子。开启木盒之后,里面便放着一本薄薄的书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