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众汉奸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哭爹喊娘道,“饶命,饶命……”
“唔……唔……”林妙瞳不停地挣扎着,终于将嘴里的布条弄掉了,她嗓音干涩地朝我喊道,“你才是真的蒋慧云,死了的是酒井……唔……”
“闭嘴!”我连忙捂住林妙瞳的嘴,低声警告,“想活命就听我话,死在团城的是蒋慧云,我是酒井少佐!”
“你不是酒井少佐!”那些汉奸逐渐回过神来,惊惧道,“你是……”
“砰!”
“砰!”
“砰!”
……
看着赵队长正向这边过来,来不及多思虑,连开几枪,一枪一个,把那些发现我真实身份的汉奸们全部除掉,绝了后患。如今,我并不怕团城的人说我是蒋慧云,相反,这些人在酒井原面前越误认我是蒋慧云,我就越没有嫌疑。酒井幸子这次最失败的地方就是在我处心积虑要假扮她的时候,她先假扮了我。她死了,说不了话,如今这些能证明她身份的人也死了,就再没有人会拆穿我。
“酒井少佐,这是……”赵队长看着一地的尸体,问道。
“顽固不化的中国人!”我瞥上一眼,“父亲大人说了对付他们不能手软。”
“可机关长说要我看着你处决……”赵队长脸露难色。
“我是为赵队长着想。”我笑笑,“顽固不化的中国人恨汉奸更甚于我们。”
“这,我……机关长那儿……”赵队长想想也是,但仍旧拿不定主意。
“赵队长亲自监督了我处决这些犯人,”我逼视赵队长,如果眼神能杀人,真得恨不得立刻就取了这大汉奸的狗命,“机关长就不会知道你刚才去处理的事。”
“好说,好说!”赵队长心领神会,顿时眉开眼笑,指着林妙瞳问道,“那这个女人……”
“林妙瞳是团城行动的大功臣。”我看一眼林妙瞳,计上心来,“我要带她去见机关长。”
“可是,酒井少佐,机关长今早就去了南京,最迟也得晚上回来。”赵队长看向我,“这林小姐……”
“我得带她去整理整理,”酒井原一早就去南京的消息我是知道的,难得有一天空闲,我必须出去找陈升一趟。刚才的“交换”,我料定赵队长并没有多死忠于酒井原,欲擒故纵道,“赵队长要觉得不放心,派人跟着就是。”
“不敢,不敢。”这客气的话正中赵队长下怀,他赔笑道,“我怎敢对酒井少佐不放心呢?”
“嗯。”我点点头,拉起林妙瞳,又指了指遍地尸首,吩咐赵队长道,“这里交给你了,处理得干净些。”
“是,是!”在赵队长点头哈腰中,我扶着林妙瞳迅速地离开了这危机重重的战俘营。
经过一天一夜的折腾,滴水未进的林妙瞳几乎没什么力气支撑自己。陈升走前说过哪几家医院哪些医生是自己人,并告诉我联络暗号,以备不时之需,看她这样,我只能先将她送去医院找可靠的人看看,顺便从他们口中联系到陈升。
“这……这是哪儿?你要带我去哪儿?”我不放心再像上次那样被76号跟踪,搀着林妙瞳绕了好远的路才到达一处联络点附近。林妙瞳有些吃不消,喘息地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这里是上海,我现在带你去看医生。”我看她还是很害怕,解释道,“你既然都知道我是谁,就该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上海?!我怎么会在上海?!”我话未说完就林妙瞳的惊叫打断,她努力回忆着,“猴子!我记得猴子喝醉了,想对我……我把他打晕了……然后……我叔叔呢?!”
“刚才刘家二少爷说他诬陷猴子真对你动了手脚,说他已经……已经被雷子枫枪毙了。”说这话时,我只觉得胸口发闷,脑海里闪过的全是猴子跳进跳出,嬉笑怒骂的画面,“林会长和刚才那些人恐怕是一伙的,那些人把你弄晕了绑来这里,团城就……”
“啊?!叔叔怎么会……”林妙瞳脸色一下子白了,不可置信,急道,“猴子没对我怎样!后来我就把他打晕了,他什么都没做!”
“他们是早早下好了套,只等猴子哪天喝醉酒,再遇到你,就能赖上他了。”想到我离开后团城发生的各种天翻地覆,我心头的怒火就越烧越旺,握紧林妙瞳的肩膀,我逼问道,“你快告诉我,那个女人在团城到底做过什么?阿福是怎么出事的?!”
“我……我也不太清楚。我听别人说是她杀的孙副主编,还有其他支持八路的人……然后又骗走了胖墩,杀了他和蛮牛。”林妙瞳被我一脸的愤怒吓得缩着脖子,声音打颤,“阿福哥本来是被首长叫走了的,杀手杀了太多人,百姓都很愤怒,要刘政委解决问题。他们叫猴子连夜去找阿福哥回来的,阿福哥追那个女人追到城外废墟,然后就……”
“不可能!我见过酒井幸子的尸体,她浑身的伤,书华不可能和她同归于尽的!”握着林妙瞳肩膀的手越攥越紧,知道噩耗以来,我还是不能接受书华不在了的事实,他的枪法我了解,肯定在酒井幸子之上。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你亲眼看到他了吗?!现在你我在团城也都是死了的,他们是不是也有什么计划?才做出假象来的?”
“我……我亲眼见到的。是石头背阿福哥回来的,他说他亲眼见阿福哥都中枪了还将那个女人一枪毙命的……他还说阿福哥把枪交给他……”林妙瞳被弄疼了,挣扎着,看我这样,不忍说却还是把她知道的都告诉了我,又问道,“蒋秘书,你和那个女人为什么长得一模一样?你又怎么……”
“石头……”石头,石头!我差不多猜到那晚是怎样的画面,书华一定是替这混小子挡了枪!!事实的残忍将我撕裂:先中枪再一枪毙命,许多年前的画面再次浮现,那个血迹遍地的大礼堂里,他也是这样,替人挡了子弹,差点搭进命去。命运重新上演一次这样的戏码,可怎么结果就不一样了呢?复杂的情绪郁结在心口,几乎要窒息过去,我紧紧抓着林妙瞳的手,稳住身体,却怎么都哭不出来。
“蒋秘书。”不知何时已变成林妙瞳扶着我了,她怯怯地喊我一声,“你……”
“没……没事。”我看着街头,鬼子士兵正在盘查过往人、车,心底从未有过那样的仇恨。如果没有他们的悍然入侵,我怎么会过着今日的生活?我所有的一切都在这场可恶的战争里支离破碎了!勉强克制住情绪,拉着林妙瞳赶忙走进了医院。
经过一番暗号联络,我终于找到了陈升说的那位“自己人”,但令我惊讶的是,这位比我稍大几岁,和蔼可亲的女医生并非沈公馆的人,也不是中统其他系统的人,而是延安特科的特派员。精通医术的她已经在沦陷区潜伏很久了。
“我姓薛,你就喊我薛医生吧。你的事上级已经告知我了。”彼此认识了之后,薛医生坐定,道,“神枪双煞,名声听过好久,想不到能这样见到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