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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南泠（第1页）

谭旎从睡梦中醒来，如果说前半夜是煎熬而恐惧，后半夜便是安稳与幸福。享受卞夏宁的照料，享受与她交谈的点点滴滴，再也不要回到地狱——享受梦境将愿望的无限放大，即便她于现实中无法听见、无法触碰那温柔的身影。

那个墨发女人是谁？她与卞夏宁有什么关系？

谭旎感到自己现实经历了生死，梦境也不放过。许是近期压力的影响，更或许是身上的伤口影响了梦。

放在曾经，她会觉得现在这副境地是灾难。但如今，却有种被祝福的意味。大难后获得新生，或许也代表着该向着新的目标前进。

人们并不总像自己所想那样混沌，其实对例外抱有期望也并不是多大的坏事。曾经是她一时气盛拯救了一个小姑娘，现在是别人拯救了自己。危难时刻权衡思考的时间很少，更多指引行为的，是一个人的善恶观。她这才重拾起曾经对这些美好的期待，惬意地观察自己周围的善，与善的赐予。

谭旎没有急着下床，她坐起身子，想先熟悉熟悉四周，发现窗户已经被打开了。窗外微薄的阳光一丝一缕散落在米黄色被褥上，这里环境很好，窗外是葱郁一片的景色，小鸟落在枝头啾啾地叫，探出小脑袋向房间瞅了两眼，便飞走了。

房间的设计整体偏向于中式古典自然风格，温和而清新的颜色。谭旎心想着自己对瑞普勒和森纹的房间风格完全猜测反了，也算是好笑的事。靠窗面的墙上摆放着各式瓷器，顶灯结合中西，小巧精致却不能称之为华丽。床头柜放着一盏助眠的香薰，床头吊着一袋小小的香囊，在这里睡上一觉，身上也便一同古朴了起来。

她尝试着动了动筋骨，比昨晚已好了许多。她尝试下了床，已可以实现走动自由。谭旎无实物模拟了一下自己上药，一部分地方比较困难，所以还需要瑞普勒帮帮忙。

谭旎刚要开门，想起没有带上医疗箱，打开柜子取的时候，发现柜子下方放着一个红色纸灯笼，她没有动，只拿了医疗箱便离开。

客厅开着最小档的灯，各处用竹编织着小装饰，房顶高低错杂挂着孔明灯，配合深空的顶色，颇有节日对月放灯的氛围。落地窗有色彩变换，可以拉开门从里到小花园，花园中央是一片人工小湖，有不少观赏鱼在内游动，四周是葱郁的绿色植物，淡色花朵点缀其间。算着现在，住在这里的要么是富裕人家，要么是政府人员。

沙发上，一单被褥凌乱着，似乎有人在此过夜。她不禁想要知道，瑞普勒是否是这里的主人。

餐桌上摆放着两份早餐，一份是巧克力可颂与热牛奶，一份是白糕与热豆浆，用保温罩子罩着。可颂与白糕看起来十分新鲜，并且不像是机器做的，像是手工制作。罩子保温效果很好，两份食物均着热气。

她以前对早餐并不上心，因为确实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来精心做，今天算第一次见到这样用心的早餐，还是人工做的早餐。

瑞瑞小朋友还会做饭啊。她想。将沙发上的被子折叠好，工整地放在沙发边缘，打开医疗箱，开始自己给自己能够上药的地方上药，估摸着瑞普勒回来的时间。

不一会儿，屋门被打开，瑞普勒身着棕色衣服，左手提着一袋药物，右手提着些水果进来。见谭旎在上药，将药物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水果放到水果篮中。

“你还好吗？”

“还好，昨天我中的应该也不是什么致命伤吧？”

“是的，你主要是出血太多，昏迷过去了。”

谭旎点点头，笑着将棉签递给瑞普勒。

“我试过了，有些地方我弄不了，可以麻烦你再帮帮我吗？”

“等等，我消个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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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金色的卷发在灯光的氛围下散发微弱的光芒，谭旎安静地看着这个救了自己一命的孩子，心里却并没有多么喜悦的情绪。

瑞普勒救了她，她很感激。但如果瑞普勒确切是政府一方的人，那么他对于KomoCimves的态度或许不会太理想。她现属于KomoCimves的会员，虽说几天前已经签署了和平协议，但实话双方有所结缔是大概率的事。谭旎对自身会受什么影响并不在意，只是如果自己的身份影响了瑞普勒……

“瑞普勒，谢谢你。”她开口道。

但终究要面对，不是吗？

“谢谢你救我。”

瑞普勒拿豆浆的手顿了顿，抬头看了看谭旎，似愣住又似在思考什么事情，十几秒后才给了她回应。

“哦……嗯，不客气…我应该做的。”

“不……我从前一直以为，这种事，只有警察会管。他们管的理由一般也只不过是所谓维护秩序。而且你……”她放下手上的刀叉，伸出食指指了指瑞普勒被包扎着手心部分的左手，“你也，很痛吧。”

“不这样你就要死了。”

“可是你……”谭旎一时间不知道该反驳什么，边吃可颂边用自己认为的玩笑话打趣，“你真不怕万一我真死了血溅你身上啊。”

瑞普勒愣住了，他没有听说过这种说法，自然也不会把这句话当玩笑：“我不怕。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呢？”

“我啊……”

“我从小呢，活在比较冰冷的环境里，大家对于没用的人，将死之人，不会多么用心对待的。更不用说，对一个可能会拉自己一起死去的人了。”

“所以我一直以来呢，对见义勇为这种事，基本为默认没有，”谭旎给牛奶加了点蜂蜜，一面搅拌一面对着瑞普勒诉说原因，“你是个例外。从一开始你在街上帮助老人，到现在，我感觉你和我曾经认识的‘人’不一样。你很……勇敢，过于勇敢——不是贬义，我想不出更切合的词语。所以我时常想，你是不是受过很好的保护，比单纯的在学校学习更好的保护，让你更多了这些锋芒与尖锐的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