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清楚,她也好了解来龙去脉,判断一下师姐现在的情况。
所幸,卢云芬这会儿的状态好了许多,说话也条理清晰了不少。
“我跟他是经朋友介绍认识的,他在供电局工作,家庭条件很好,婆家也非常明事理、好相处,甚至专门为我们置办了单独的婚房。结婚前,他待我也非常好,他为人谦和有礼,很有风度,我一直觉得这是上天给我的天大的好运气,甚至有点受宠若惊,婚后才发现,原来他根本不是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我没有想到,人可以表里不一到这个地步……”
谢免免默默地听卢云芬说着。
原来卢云芬父母走得早,在她十多岁的时候便因事故去世了,她还是家里老大,下头有一双弟妹,所以她才一直抱着琵琶到处演出“走穴”,只为了能尽量挣钱养活自己和弟妹,也是因此,才让她在小小的年纪,就已经积累出了丰富的演出经验。这些事情,她从前从没有同师妹们说过,只有他们的老师谭晋莲知道。
知道卢云芬家的事后,谭晋莲会时不时关照她,私底下给卢云芬的经济支持也不少,卢云芬一直对老师既感激又愧疚,觉得因为自己家的事麻烦了老师,因此越发迫切地希望能把日子过好,以后也能报答谭晋莲。
卢云芬比大多数人都更强烈地希望尽快“过上好日子”,改变自己的人生。从22岁开始,她便经常通过朋友介绍,或者媒人牵线去认识一些适龄男青年,她想尽快组成自己的小家,过上安稳的日子。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卢云芬经朋友介绍认识了她如今的丈夫凌友俊,这是她遇见过的最为风度翩翩、谦逊有礼的男人,她很快就被对方吸引,两人开始了恋爱。
后来卢云芬又接触了凌友俊的父母,老两口非常和善,对她视如己出,让她感受到了久违的来自长辈的关怀,卢云芬几乎是很快就决定,就是他了,她要跟这个男人结婚。
“然后你们就很快办了婚礼,在你还没有来得及充分了解这个人之前。”谢免免道。
卢云芬苦笑了一下:“是。”
卢云芬和凌友俊婚后的生活,其实最开始也是很好的。两人有一个独属于自己的小家,凌友俊每□□九晚五地上班,卢云芬则练琴和演出交替,到处跑,凌友俊表现地依然像婚前那样照顾她,迁就她。
可惜好景不长,两人结婚后没多久,卢云芬就发现凌友俊性格大变——或者说,脱掉了面具,展现出了他原本的样子。
他喜怒无常,暴躁易怒,最可怕的是,每当他在外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他就会把脾气发在卢云芬的身上,动辄打骂。卢云芬一开始忍了,觉得他只是一时情绪上来,就原谅她这一次。但是谁能想到,原谅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等卢云芬意识到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已经像被阴翳的漩涡吞噬,再无法自救。
“我也不是没有求助过,只是凌友俊在外的形象太好,根本没有人会相信他有问题……所有人都觉得我们不过是小夫妻闹别扭吵架……而且我不能把事情闹得太大……先前凌友俊帮我还了我欠老师和一些朋友的钱,我确实于他有亏欠……我不能做白眼狼……但是……”
卢云芬说到这里的时候很明显又压抑不了痛苦的情绪,手指都神经质地抽动起来。
“但是和他住在一个屋檐下,我每天都胆战心惊,害怕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出手打我……所以,我昨天下定了决心……跟他说,我要和他离婚,然后他就掐住我的脖子……我当时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差点以为我要死了……”
谢免免见卢云芬脸色发白,整个人脆弱到摇摇欲坠的样子,忙扶住她,端起放在一旁的热茶拿给卢云芬:“师姐,喝口茶,缓一缓。”
卢云芬低头喝茶的时候,谢免免紧紧咬着下嘴唇,师姐很显然已经在这段糟糕的婚姻中泥足深陷,她不能再眼睁睁看着她继续坠落下去。
她在内心思考这事到底该怎么处理才合适,眼角余光无意中瞥见墙上的挂钟,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快要到九点了,要不了多久梨花艺术团的压轴舞蹈就要登台了,她刚才答应了梨花艺术团的人,不会耽误他们的节目的。
但是师姐现在的状态……很显然不是能够正常登台表演的状态。
谢免免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咬咬牙,很快下定了决心。
“师姐,你先在我屋里休息一会儿,我去给你再泡一杯姜茶,让你压压惊,等你精神好了再走,好吗?”
卢云芬现在本就六神无主,听到一向性格柔软娇弱的师妹这样坚定的口吻,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谢免免又道:“你们要表演的舞曲,是《昭君出塞》是吧,师姐,你有乐谱吗?”
“我放在汇报厅后台了。”卢云芬说。
“好,那师姐你在这里等着,演出的事……就交给我吧。你现在最重要的是把精神养好,其他的,等晚些再说。”
谢免免说着,一边把姜茶端给卢云芬,一边拿起了自己放在墙边的琵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