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苍茫,林安一人坐于城下巨石上。忽而感到脚步声,她抬眼一望,白敬亭提着古井贡缓缓走来,又坐在她身旁。
“今天似乎早了点?”林安如此问道。按照从前喝酒的时辰,怎么也得是一个时辰之后。
白敬亭偏头瞥她,突然看见她耳垂上小小的肉珠,反问道:“你耳朵上那是什么?”
“什么?”她伸手摸上他口中的耳。
“耳垂上。”
林安手指这才摸到他所说的耳洞,便道:“耳洞啊,戴耳环的。江湖人士嘛,总有点特殊癖好。”
白敬亭听言便有些笑意,甚少能看到一人侃自个儿也能侃得起劲,莫说江湖人士,便是无家可归者,也不吃嗟来之食。反倒是这人,不在意自个儿的脸面。
想到此处,也不再打量他,拿开酒封,便对着口儿独自饮酒。
林安远看落日余晖,便有感而发:“京城的落日反倒没有西北好看,反而是被宅子挡住了,黑夜也来得早些。”
白敬亭不管她的有感而发,只是道:“京城贵人繁多,此行应有不少收获吧?”
“嗯?”林安反应过来这是说她,便道:“贵人多,这水不也深嘛。收获大概便是见识了世面罢了。”
白敬亭只稍稍点头,不接她这话,只是独自饮酒。忽而,又将酒水倒在地上,惹得林安侧目,此时林安便明白了,怕是他双亲忌日。她拍拍他肩膀,站了起来:
“等我将酒带来,陪你来个月下对饮。”
白敬亭一把将她拉住:“留着那瓶,古井贡在西北可是买不到的。”又将手中酒瓶举到她面前,道:“不如一起喝这个。”
他如此说道,林安也不推卸了,将酒取来,坐回原处,仰着头便喝了一大口,颇有江湖豪爽风范。
…
……
此时京城中,虽面上不起涟漪,但深处总是一片混沌。
那礼部何鸣何尚书本就是王丞相举荐之人,又娶了丞相庶女,自然与王丞相有千丝万缕般关联。
那一日林安去丞相府见了王丞相,这事瞒得了其他人瞒不了他。玉林军虽说是吴端亲军,但将士众多,将一人安进去并不是什么难事,便找线人问了林安的事。
可得知林安不过是区区都伯,还是因最近一战才升的位子,便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何尚书娶了王家妇也有了二十年,若是按着家礼来,也得唤王丞相一声老丈人。但人在一个位置呆久了,心便有些蠢蠢欲动,便让妻子去打听打听那林安究竟是何人也。
但他的夫人虽说是王丞相女儿,然而丞相府早已被王从景弄得坚如铁桶,莫说嫁出去的女儿,就算是王慎真,他的嫡孙,都未必能知晓王丞相心中想法。